“……救长玉村的人?为何要救?我们早点离开去无渊域,不好吗?”
临画正弯腰抱起灵猫,忽然听到阿朔开口。
“医者仁心。”
“医者兰心。”
临画不假思索,却听得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一愣,看向兰渊玉。
后者却根本没注意临画的视线,而是收剑入鞘,目光凝聚在那感染了腐魔的怪物身上。似乎从刚才起,他的情绪就不太对劲。
阿朔的手指不自觉搅紧了衣摆,道:“我不想去那里。”
“那里”,指的是长玉村。
这一个两个都怎么了?临画头疼。
阿朔几乎是有点愤怒了,提高了声音,“我原本着急是想告诉兰君早点离开,为什么一定要救人?兰君你自己的伤还没好,那些人管他去死?!”
兰渊玉微微皱眉,看向阿朔,道:“这是兰氏家训之一。凡遇病害,不可不救。”
“就算知道这病叫什么,兰君你怎么救?还有姐姐,你呢?你……”
“我知道怎么救。”兰渊玉打断她。
临画这几天下来,只见阿朔活泼的一面,却从未见过阿朔这样的表情,她道:“兰君忘记了,我还记得!是不是又想放血?!是不是又想去救那些废物?”
兰渊玉脱口而出:“兰氏已根治了腐魔!它原本是不该出现——”
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他抿起唇,微闭了闭眼,道:“抱歉,渊失态了。走吧。”
放血?
原本不该出现又是什么意思?
临画旁听一边,被这爆炸的信息量冲了个劈头盖脸。
兰渊玉又轻声道:“阿朔姑娘,不必担心……不是我的血。渊曾用过这种方法?抱歉……但,渊为兰氏养子,兰氏医药世家,腐魔我能医。”
一路无话。
白日高悬,三人却无一有好心情。一路上零星遇到几个歪歪斜斜的怪物,他们都曾是人,有的还未完全腐化。
灼灼晴空,只映照出一片森然。
临画低头赶路,心里乱成一团。
太像了。
兰渊玉和秋成绚,真的太像了。
同样生为灵物,同样被世家收养,甚至碧血印都一模一样。
且他为杏林传人,无怪乎通晓医理。
这让他有点不安。兰氏,原著中并没有这个世家。连无渊域中疫病都能治的杏林世家,为何无名传世?
青菜炖灵芝还真是留了好大一个坑给他。
他不再想,偏头看阿朔。之前,阿朔总是最呱噪的那个。少女的侧脸不见以后的狠辣妖艳,还有些婴儿肥,稚气未脱的样子。
“我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兰君的。”走到一个山路转口前,她忽然停下来,转身露出一个怅然的笑,“可惜,你已经不记得了。”
“姐姐,兰君总是这样。”阿朔的眼睛里有点点哀伤,又慢慢消失,“我也失态了……对不起。兰君既然忘记了,我就一并讲给你听吧。”
她又开始前进,自顾自说着。随着阿朔断断续续的叙述,临画逐渐拼凑出了一个故事。
阿朔是四年前来到这里的。
她在一个月夜逃进了深山,从长玉村。因为从村人的只言片语里,她知道了这里有一位蛇神。
既然是神,那么一定可以实现她的愿望吧?
“我是长姐……他们想要的是儿子。生我,就当生了一个奴仆。
“可能奴仆也不如吧……姐姐,你知道我当时的愿望是什么吗?”
少女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疤痕。那疤痕已经很久了,仍是深色。临画只知岚朔被书迷调侃为厌男成癌,却不知她有这样一段过往。
那天她跌跌撞撞地走在山路上,一不留神摔了下去。抬眼,看见一片雪白的衣角。
“我求神把我的命收走。而我想要他们全都去死。”
我恨不能他们全都死了才好!
然而,白衣人却说:“不要跪我。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帮你杀人。姑娘不如先跟着我罢。”
阿朔警惕着没有动弹。白衣人便笑了:“渊以自己的性命担保,不会加害于你。”
她从未见过有人笑起来是如此好看。
“‘萧萧如松下风,轩轩似朝霞举’……我后来在兰君的书上见过这一句。我想,这说的就是他吧?”①
白衣人说,她可以叫他“兰君”。
阿朔的警惕心很强。她躲在柴房里睡了十三天,动不动就跑到山林里去,也不吃兰君给的任何东西,只自己找食物吃。
半大孩子,能有多少能力自给自足呢?阿朔后来知道,这十三天,兰君赶远了附近的大型猛兽。
她也一直在观察兰君。
他虽然是个男人,可奇异地,不令人讨厌。他身上有一种阿朔全然陌生的东西,她不明白,却本能地被吸引。
“我看见过有一个老妇人,儿子摔断了腿躺在家里。她来求蛇神,而兰君……给了她自己的血。我骂他,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兰君说,如果自己的血能救人一命,有何不可?”
一个月后,兰君对阿朔说,姑娘若想明白,便可以离开了。想去哪里,他会想办法安排。
她想了很久,却始终头脑空空。那天晚上,阿朔跪在庙外,头贴着冰凉的石板,说:“我可以帮你打扫、洗衣、做饭,不要把我送走,否则,我一样会去死。”
“只要让我跟着你,哪怕是死,我也愿意!”
只有临画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原著中,阿朔确实誓死相随,为兰王奉献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