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柔声安慰天子,“陛下既然知道你和皇后不和会有多大的影响,为何不干脆问问皇后的心思呢?”
“你对皇后怀有期待,她可能也是一样对你有期待啊!”
天子看着伏在他膝上的张氏,她眼里的真诚毋庸置疑,天子轻抚她的脸,“你不恨皇后吗?”
张氏愣了片刻,然后轻轻的摇头,“是妾福薄……”
想起那个夭折的孩子,她眼里聚集了些泪水,喃喃道:“妾只有陛下了,只要陛下好,妾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说完她把头放在天子的膝上,伤感的泪水流下来,仿佛滚水一般落在天子的手背上……
十月里天子回京城后,就听说皇后受了风寒在吃药的消息,他心里乱糟糟的,皇后的身体一直很好,可她毕竟也是五十多的人了。
他想去看看皇后的情况,可思虑半晌,到底还是没有跨出那道门……
就这么在矛盾中过了两日,这天沈知礼起了个大早就赶去太极宫,天子还在用早膳,听见沈知礼有事要禀报自己,他十分讶异。
传了沈知礼入殿后,一进门,他就行了个礼,面容严肃道:早些前他接到了一些匿名的告发。
皇后的兄长胡知化,贪赃枉法、卖官鬻爵、强占土地,甚至纵容其下人打死了一个乡绅的儿子!
沈知礼一开始并不相信,直到有人找上门来喊冤,原来是那个被打死儿子的乡绅去京兆衙门告状,连门都还没进去就被人带走了。
他的一个仆人见主人迟迟不归,便按着交代找到了沈知礼的家...
那仆人磕头发誓,跪在地上恳求沈知礼做主,如果是一般的事也就算了,可这件事事涉皇后的娘家,沈知礼知道此事重大,不敢私自处理,便一早来向天子禀报……
听完沈知礼的叙述,天子一双鹰鹫般冷厉的眼睛瞪着他,“你或有一句虚言,可就是污蔑皇后!”
沈知礼面不改色,拱手一揖沉声回道:“正是因为此事关乎皇后的声誉,臣才要禀告陛下!”
他把手里厚厚一叠告发信递给天子,天子只看了两张,就拉着一张脸一语不发的进了内室。
沈知礼默默站在厅堂内等待,片刻后,王大福出来对他说:“阁老请先回去吧,此事陛下自有计较。”
“是!”
沈知礼慢悠悠的出了殿门,看了眼日出之前灰暗的天空,心中莫名一动,暗道:这京城里,恐怕又将起风云啊……
这日天子没有去万春殿议政,王大福对众阁老侍郎道天子犯了头疼,让大家今日先散了,有事明日再议。
众人散去后,只有沈知礼一直面无表情的思考,早上天子问他说的可是真话,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心里十分清楚,这事还真没冤枉胡知化。
但他更加奇怪,胡知化这样嚣张跋扈靠的是皇后和齐王,同时他四处敛财勾结党羽又是为齐王谋事,按理他不应该留下如此多的漏洞,怎么如今这些证据一夜之间全冒了出来!
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沈知礼立刻就想到了太子,此事十有八九就是他所为!
不过想到这里,沈知礼微微一笑,他不会阻止太子的行动,相反,如果这把火不够旺,他不介意也添一把柴。
胡氏集团就像一颗膈应人的老鼠屎,这些年来仗着陛下的纵容扰乱秩序、破坏朝纲,沈知礼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陛下以往对齐王私下拉拢收买的动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从他今天早上的反应来看,他对这些事并不知情。
所以有一点可以肯定,皇后、齐王、胡家,他们干的勾当都是瞒着陛下的,既然是这样,那胡氏集团这回,是真的要完了……
王大福让宫人们退下去后,神龙殿里一片让人心惊的寂静,天子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柄玉如意把玩,他望着窗外升起的橘红色太阳,半晌没有说话。
王大福打破沉默道:“大家早饭只吃了几口,要不要奴让膳房再做点吃食来?”
天子答非所问道:“你说皇后对这件事知不知情?”
这件事就是指沈阁老说的那件事吧……
王大福想了想,道:“应该是不知情吧,皇后殿下一向对娘家要求很严格的……”
天子听了这话神情似笑非笑,“若是严格,胡家怎么会暗地里做出这种事来?”
天子还没有去查证,就相信了沈阁老的话,看来他对皇后也产生怀疑了,这种事王大福可不敢置喙,他打着哈哈糊弄了几句。
天子又陷入了沉默,直到王大福再一次提起用膳,他才慢悠悠的说:“今早的膳食我很不满意,罚主事的庖者二十个板子吧!”
王大福愕然的看了眼天子,只见天子面色阴沉,目光淬了冰似得,他不敢细问,忙应了是。
于是还没到中午,整个太极宫上下都听说了天子今早吃早饭生了气,把碗都砸了,王大监命人把那个倒霉的庖者狠狠打了一顿……
王大福看着天子今天一直没怎么说话,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想法。
直到下午,小内侍来禀报,说皇后昏过去了,延嘉殿的宫人赶紧给天子、齐王、赵王、蜀王和昆山公主通传。
王大福注意到天子听到这个消息时,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再联想起上午他那番莫名其妙的吩咐,王大福瞬间明白了其中深意,也咽下了嘴里预备劝解的话。
延嘉殿内,齐王等人围在皇后的床边十分着急,皇后刚刚才醒过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