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叶不色谦道:“在下年轻识浅,无德无能,却是不敢当担此重任。”
锦衣堂沈堂主道:“历代帮主遗命如此,叶公子不必过谦。众兄弟齐心辅佐,放心便是。”施无才道:“正是!”上前伸手一巴掌,打在叶不色脸上。
这一着大出叶不色意料之外,竟没闪避,正好掴在他左颊之上。他大吃一惊,正要喝问,蒋、沈、韩、杨四位堂主均上前一人一掌,都扇在他脸上。叶不色暗叫:“我命休矣!”只道阴谋终被众人揭破,正待转身拔足飞奔,明知万难逃脱,总也胜于束手待毙。却见五堂主双手伏地,叩拜施礼。
叶不色如墮烟雾,一时说不出话来。群丐依辈份大小,一个个上来向他身上打一拳或踢上一脚。然后各行帮中大礼。叶不色暗暗诧异:“难道殴打竟也算是恭敬?”他不知丐帮历来规矩,奉立新帮主时必须向帮主唾骂殴打。盖因乞丐四方行讨,受万人污言秽语,叱喝驱赶,为群丐之长者,必得先受帮众之辱。
谷梁飞燕蓦地想起,当日在临安张弘范相传帮主之位,曾至父亲前殴打唾骂。其时只道是他责怪父亲办事不力,以致如此,却不知竟是奉立帮主的礼节。记得那日张弘范又道:“他日众叫化正式向你参见,免不了尚有一件龌龊事。”此刻方知哀求数次,父亲不肯传那帮主之位,原是怕她挨打受辱。
居有间,众叫花礼敬方毕,齐呼:“请叶帮主登上玉皇顶!”叶不色见那台也不甚高,有心卖弄本事,双足一点,飞身而上,姿形灵动,甚是美妙。他这一跃身法甚佳,五大堂主武功上各有精纯造诣,都瞧出他功夫显然已是登峰造极。
叶不色登上玉皇顶,朗声说道:“叛帮投敌的贼首谷梁承元虽然未曾伏诛,可是两名帮凶却已被吾擒获在此。”
众花子一听,又是尽皆哗然,聒噪道:“快拿来乱刀剁碎,以泄心头之恨。”“叫狗贼就地伏诛。”
楚少亭心道:“又有甚么帮凶给他擒获了,倒要瞧瞧。”
叶不色厉声道:“提到台前来!”沈堂主飞步走到谷梁飞燕和楚少亭身边,一手一个,提起二人,走到台前重重往地下一抛。楚少亭这才醒悟,心中骂道:“好小子,原来是说我们。”
众花子纷纷拔出腰间利刃,挥舞着向二人身上砍剁,只见一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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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展青云率文武二人,星夜兼程,不日到达临安府境内。
果是个好去处,只见西湖四周沉沉宫漏,荫荫花香。山南有青松碧桧,山北有绿柳红桃。闹聒聒,qín_shòu对语;舞翩翩,蝶鸟齐飞。香馥馥,诸花千样色;青冉冉,杂草万般夸。桥下有滔滔绿水,塔前有朵朵祥云。时有犬吠之声,偶传弄音竹玄。紫芝翳翳多青草,白石苍苍半绿苔。一林野树密排排.香兰馥郁,嫩竹新栽。清泉流曲涧,古柏倚深崖。
三人寻一挨山傍水客栈,用膳完毕歇息。忽听一声轻微声响,展青云忙悄悄起身,隔窗探睽。院中有一个老者,正背负着双手,仰天而立。黑暗中细观,只见这人体长肩宽,仙风道骨。忙上前悄声道:“孩儿拜见父亲。”
那老者道:“汝自从跟随义母,行侠仗义。今后当持之以恒,莫要心生邪念。”
展青云躬身道:“孩儿记下了。”
那老者道:“吾已知你来此意图,所以匆匆见上一面,便前去拜访汝之义母。”
展青云道:“敢请父亲岛内多留几日,待孩儿大事初定,必前去侍奉,以尽孝道。”
老者道:“汝现行之事,皆为民为国,老夫深感欣慰。自古忠孝难全,你又何必惴惴不安。”
展青云低头嗫嚅,欲言又止。
老者道:“还有一事,你且牢记。”
展青云道:“请父亲示下。”
老者捋须微笑道:“前不久,吾偶得一挂名弟子,汝若相逢,多多亲近。”
展青云一怔,忙道:“不知那人唤作何名?”
老者道:“与你同姓,却叫十思君,本名展思君,按年龄你该称为义兄。还有你那师姐云梦,二人常常相伴一起。”
展青云惑然道:“师姐来了么?吾却未曾见过。”
老者道:“我倾近年所创武学,尽数传授与他。你到时一试便知。”
展青云道:“孩儿谨记。”
老者道:“你仔细看了。”说罢,口中念念有词,手足并舞。
展青云目不转睛,详观其招,默绘其式,牢刻于心。
须臾,老者平气收功,颔首道:“可曾记下?”
展青云道:“倒是记下了,但生疏的紧。”
老者道:“多加修炼,为父去也。”只见人影一晃,遁入夜色。
展青云不敢去睡,生怕着枕之后,适才所见到精妙招术会就此忘却,当即盘膝坐下,按忆复习。当兴之所至,便起身试演几手。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才将那八八六十四式无影剑的运行变化尽数记在心中。他跃起身来,习练一遍。自觉扬波搏击,雁飞雕振,延颈协翼,势似凌云,全身都是轻飘飘的,有如腾云驾雾一般。最后气冲指尖,向前一点,哧的一响,将面前桌腿击穿一个手指粗细的圆洞。展青云心下惊喜,蓦抬头,窗外东方晓白。他揉了揉眼睛,只怕看错。一定神之下,才知天已大亮,原来潜心练功,不知不觉的已度过一夜。因西湖之约时间尚远,他欲先行打探十思君、云梦踪迹,以了却父亲心愿。于是,嘱咐文武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