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晚风徐徐。
窗外漆黑一片,屋中却是灯火通明。
杨羡坐在榻上,小饮着一杯茶水。
茶水清冽,色泽晕黄,泛着淡淡的余香。杨羡轻轻地抿了一口,顿感苦涩。只是奇怪的是,那茶水泛至喉间,却有着甘甜之味。
本是困顿,喝了一口茶后,杨羡萎靡的精神一震。
当然,杨羡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并不是因为学那些文人墨客装逼,赏月寄情。
他在等一个消息。
木板声震震,杨纯迈着碎步快速地走进了屋中,来到了杨羡的面前。
杨羡放下了茶杯,问道:“那刺客怎么样了?”
“如少主所料,那刺客十分小心,出了府后,东躲西匿。只是他身上伤势太重,又不敢去医馆治伤,一拖数日,眼看有性命之危,最终还是露出了马脚。”
“他幕后的人动手了?”
“是青羽卫!”
“治中从事,李必!”
杨羡狠狠地咬了这几个字。益州李张严黄四大家族,以李家势力最大,甚至掌控了蜀都弦城维护治安的三千青羽卫,视之犹如家兵。
“平儿带着几个身手好的侍卫,眼看着青羽卫将那名刺客接进了李府之中,再也没有出来。”
“没有杀人灭口,反而冒着天大的风险将那名刺客藏匿在了自己的府中。李必这老狐狸,可不像是那种义气深重的人啊!”
“少主的意思是?”
“那名刺客有着巨大的价值,大到足以让李必犯险的程度!”杨羡一笑,看着杨纯,问道:“我们府中有家兵多少?”
“镇府兵有两百,若是算上杂役仆妇一流,勉强可以凑到...”杨纯还没有说完,眼睛却是忽然圆睁,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少主莫不是想要...”
“纯爷,岂不闻民间有一条俗语,有枣没枣打上三杆子。”
杨羡站了起来,先行走了一步,笑容之中有着一股让杨纯感到心悸的意味,杨纯看着杨羡的背影,依稀有些熟悉。
忆当年,他跟随着的也是这样的身影。一生征战,剑履八荒。
“主公!”
杨纯不觉说出了这两个字,随即便是一声苦笑。让他一生效死的那位主公早已经身埋黄土,不履凡尘多年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杨纯跟了上去。
李府。
“孙义士,你的伤怎么样了?”
治中从事李必年近五十,却是姿容矍铄,留着两撇山羊胡子。此时,他正一脸忧心地看着刺杀杨羡的那名刺客,关切之意十足。
“有劳从事挂心了,府上的医师已经看过,只是半年之内,怕是不能行动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孙义士,你是怎么逃出杨府的?”
李必问道,这也是他心中最想要知道的事情。按理说,刺杀失败,眼前之人断无活命的可能。
“说来惭愧,是杨羡放我出来的。”那刺客面露羞色,当即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李必,最后喃喃而道,“只是我本是要杀了杨羡,以报灭教大仇,可是现在,却是再难以下手了。”
“什么!”
李必听完,心中惊诧。
那刺客看出了异常,问道:“从事,有什么不妥么?”
“我只是担心,杨羡那小儿会派人暗中跟踪。怕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孙义士是我派遣的。”
那刺客当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没有想到,那杨羡小儿看似忠厚,却是如此狡诈。从事放心,我这就出府,绝不连累李府上下。”
“孙义士放心!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老夫府中,老夫就绝对会护卫孙义士安全。”
李必不担心杨羡是否发现了他是幕后主使。现在人在他的府中,杨羡又能奈他何?
“老夫就不信,杨羡就算再蛮横,难道还敢带兵闯我这治中从事府么?”
“老爷,不好了!”
李必的话刚刚说完,李府的管家就匆匆地跑了进来,满头大汗。
“怎么了?”
李必有些奇怪,他这管家素来稳重,现在怎么这么不着四六的。
“杨...杨羡带着数百家兵,将府邸重重围住,怕是一时三刻,就要冲进来了。”
“你说什么!”李必此刻的表情十分精彩,两撇山羊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快去通知青羽卫顾中郎将,让他带兵来援。”
“老爷,杨羡的家兵将府邸围得密不透风,小的擅自做主,出去报信的人已经被打退三波了。”
兵势声隆,隐隐的躁动声甚至已经传到了这座偏院,传到了李必的耳中。
他不敢赌,不敢赌杨羡这个毛头小子会不会真的闯进府中,搜查人犯。
黑夜之中,一把锃亮的匕首出窍,悄无声息地刺进了那名孙义士的腹中。
“你...”
那刺客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那个口口声声要护他安全的李必。
李必身手矫捷,完全不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
这个世界,习武之风兴盛。世家大族中人,更是个中好手。李必虽然从文职,可是一身修为,也是不凡。
“老爷,我们和东阳教的交易.......”
“眼下顾不得这么多了。若是真的让杨羡从我府中搜出了这人,大祸顷刻而至。”
看着眼前的这位周义士咽气,李必拂了拂衣袖,上面还沾染了一片血迹。对着身旁的管家说道:“更衣!我要去会会这位杨世侄!”
“李世叔,小侄有礼了!”
兵马簇拥,长刀所向,夜火之中,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