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先生,”他说话讷讷的,绞尽脑汁才琢磨出一个听起来不怎么冒犯的称呼,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这两只老虎是您养的么?”
“大黄和二黄么?”青衣人沉吟了会儿,“不算,我们是邻居,比较熟罢了。”
“那您也住在山上?”
青衣人不答,只问他,“这山上生人来的少,几乎都猛兽猛禽的地盘,你们怎么冒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么?”
“哦……”大飞想也不想把事情一股脑抖出来了,“沈哥爹爹腿受伤了,他只能上山碰碰运气……”
沈哥,是那个大点的孩子么……
青衣人想了想,正要开口说什么,可翻遍全身上下也没找出半个铜板儿。
迎着大飞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他尴尬癌都要犯了,假装着咳嗽几声:“这样吧,不如我带你们去找几味药草,在山下应该能值几个钱……”
“您又何必这么麻烦?”
一身黑色劲装的青年跳下树,抱剑站在青衣人身后,“您只需要喊我一声……”
沈昭:“……我钱呢?”
黑衣青年:“……”
“赵慎,我钱呢?”
“……都在我这里。”
黑衣青年低叹一声,乖乖从怀里掏出银子,“师父,观里修缮开销太大,师姑的意思是让您别乱花钱再买酒了……”
“等等,什么修缮?我怎么不知道?”沈昭狐疑地看着他。
赵慎无奈,只好解释着,“师父您下山去了不清楚,前几天大雪,把南殿屋顶给压塌了,师姑只好雇人来修理……”
“等等——你说南殿?”沈昭瞠目结舌,“供着历代观主牌位的南殿?!”
赵慎点点头,他是个眉目舒朗,正气十足的青年,沉着脸不苟言笑的时候尤为让人信服,沈昭只一看他点头顿时眼前一黑。
南殿……上一代观主,他师父牌位也搁那儿呢,骨灰盒还被他正儿八经压在了牌位底下……
完了完了,不是徒儿不孝啊……沈昭想起仙去不久,慈眉善目的师父手都抖了,喃喃道了句无上天尊,闪身就朝观里跑去,只在原地留下一个淡淡的幻影。
“师父且慢——”
赵慎还留在原地,无奈的读出后半句话,“师姑说观里将有故人来访……”
陵、真、观。
天色将晚,暮色昏沉,一身朴素灰衣,背着一柄长刀的男子抬头,一字一顿的读出了这三个字。
陈旧的牌匾,模糊不清的字迹,朱门漆色斑驳陈设简陋,看上去不过一小小野观,无甚稀奇。
不过看似平常的地方总是不乏故事。
灰衣男子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正要抬手叩门,那木门“吱哑”一声,却是从里面被推开了。
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小童穿着青色道服,板着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正儿八经地作了一揖,目不斜视地问道,“无上天尊。居士可是三日前定下拜访之约的那位?”
“正是。”男子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
他说着,双手于身体两侧划过一个圆满的圈,轻微俯首,抱拳回了一礼,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十分熟练。
啊,那小童明显一愣,手肘外扩,这不是他们师门特有的行礼动作么……他很快回过神来道了一声“慈悲”,脸上竟是再也看不出丝毫讶色。
“这位师兄,且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