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蔡祭酒被惊动了,那边长安也在和人商讨这事。事情闹大其实也不再长安的预料范围内,倒不是怕事什么,她自己的棋力水平在那里,行止举动也不算是嚣张跋扈,就算输了,也不至于下不了台。
说到底,只要是第一天对邓文杰赢了,她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难看难堪的只能是国子监众人。不过如果事情闹大了,国子监众人原本对李重宁难免有些看法,哪怕是原本抱有同情之心的,也可能会因为国子监名声被损而对重宁另眼相看。
事实上,此时已经有人在劝重宁让重宁劝长安退那么一步,“你劝你妹妹低个头,认个输算了,咱们国子监面上也好看些,不然以后只怕不仅学生间,便是助教博士等人也怕会对你有些看法。”
然而重宁却不肯低头,平静的道,“此事休要再提了,我妹妹如今还没输,就让她认输?别人会怎么说她?吾妹本是为了我出头,岂能为我之利,损她的名誉?”
“可是,你总要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处境,这事情已经闹大了,你要是再不退一步,只怕日后会举步维艰。”
“说了让你休要再说了。”重宁却笑了,“我这个当哥哥的纵然没用,也不至于如此的。”
长安其实并不在乎这个,然而她此时确实也不能退,她要退后一步,自己的声誉且不说,国子监的声誉固然能保住。重宁的声誉就完了。
为了那一群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而毁掉自己和哥哥的声誉,她还没有那么幼稚。
于是第三日。她照常去沉香楼,这一日人就多了,除了之前的国子监诸生,看热闹的也多了不少。国子监那位出善棋的陶博士却还没赶回来,因昨儿长安没有拒绝被孙三邀请来的赵鸿华来的,诸生便邀请了自己相熟的高手,甚至有些臭棋篓子也跃跃欲试。
不过那些自命不凡的高手们显然发现自己碰了个硬钉子。其中有几个颇为自傲,觉得长安只是个黄毛丫头。之前的邓文杰赵鸿华也都是毛头小子,能有多少本事,谁料到自己上阵了都输的干脆利落。
连着输了三个高手,便有精明些的棋手不准备上阵了。人家说的也很实在,“赵公子,我的棋力和孙化成相差仿佛,他输了,我估计赢不了。”
这些还算真高手的退场了,便有些自命不凡的伪高手上来挑衅,虽然俗话说高手在民间,到底还是砂砾多于真金。长安又下了三盘,有一个还有些水平。另两个对手菜的一塌糊涂,便不太耐烦了,使了个眼色给翠衣。
翠衣便带着人拦住了那些还想上前的人。“我家小姐已经倦了,无法再下了,还请各位回去吧。”
有看热闹的便喊,“这才一个多时辰就倦了?装的呗。”
结果这个二五眼被周围人一通教育,下围棋是极耗脑力的一件事,虽然看着时间不是很长。长安也足足下了六局了,说倦自然很正常。连输了的几个人脸上也好看了些。总是输,他们也不希望自己是被砍瓜切菜一样干掉的啊。
不过,其实长安还真算不上累,至少不比昨儿和赵鸿华下过棋后更累,这些高手的棋路对她来说虽然不至于一目了然,却也不至于多高深莫测。
不过这一日胜了后,国子监的声誉却意外的好了一点,毕竟输了的那些高手总要为自己的面子着想,纵不夸大长安的水平,也要强调一下对方很强。顺带着只是稍逊长安的赵鸿华也被捧的很高,邓文杰也挽回不少面子。
当然,长安自然更是一下子名声大噪,第四日连宫中的皇帝都稍微听到了一点风声。
“听说有个小姑娘极善棋艺,连赢了不少高手?”老皇帝五十来岁,保养的倒不算坏,白面无须,“听说怀彦你认识那小姑娘?”
临川王李怀彦微微笑道,“确实,昔年在青州时候偶然相识,那时候那丫头在棋道上已然展露头角,如今过了几年,棋力想来是更进一步了。”
老皇帝脸上露出了些微的羡慕表情,“这孩子才多大啊,想来是天赋异禀了。”
“我也听说,世上也有人在某些方面有些神异,天生就会作诗的神童都有之,她这样子也只是比寻常人稍微出挑一点而已。”临川王也并不夸赞长安。
“这哪里是稍微出挑一点?我听说这连着四天了都没人能赢她?”老皇帝笑了笑,又正色道,“你也不用替她遮掩什么,她也是替兄长出头,情有可原不是?倒是国子监中风气已经如此差了吗?”
李怀彦一听老皇帝这口气,是似还是觉得长安有些责任的,不过显然也没打算深究,便把此事给放下了,知道老皇帝其实并不希望国子监真如一滩烂泥,便帮着蔡祭酒说了句好话。
“哪里到那种地步了,些许问题肯定是存在的,不过是因缘巧合闹的大了罢了,蔡祭酒运气也实在不好。”
“因缘巧合啊,这世上究竟谁又能算尽天机呢。”老皇帝似有些感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感慨当年自己的所为,本以为自己爱子必能登基,然他那爱子却在已经成年后又英年早逝了呢。
临川王李怀彦跟着他这个伯父已然有些时日了,也知道这皇伯父这会儿想起来的必然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便有意退下了。
不想老皇帝片刻间就转换了心情,对李怀彦反而露出了一点笑容,“你快大婚了吧,说来李家那小丫头时间算的倒挺准,正好赶在你大婚前一天。”
长安设下十日之约,如今已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