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祭酒一听门房说了情况就急了,真要让长安非要指名与自己一战,就像第一天指名向邓文杰挑战的那样,自己该怎么办?要是不应战,自己就是退缩的懦夫,要是输了,那是无能,要是小赢一两个子,自己大孙子比那小丫头小一岁,说去也不算光彩。
大胜?他得有那个本事啊,大家都是棋圣之下卡在那里的水平,相差仿佛,想也不可能把人家杀的落花流水的,又不是对上老皇帝那个臭棋篓子。
说不得还要舍下面子一回了,蔡祭酒为人还是挺当机立断的,“派人去追!带上我的帖子,追不到就把请帖送到李家去。
当然是追不上的,长安又没有回家,而是拐弯去了一家酒楼吃饭,她最近颇喜吃酸味腌渍小菜,如酸萝卜酸菜之类,这家酒楼做的酸萝卜小菜十分的合她的口味,又有秘方酸萝卜炖老鸭,汤色乳白,味道却颇清爽,长安最近连来了两次,这回是第三次了。
等一顿饱餐过后,长安方才慢悠悠的回家,路上还在卖绢花纸花的地方逛了一圈,几个丫环各买了几朵,连赶车的车夫都给他老婆女儿揣了两朵大红的。
“小娘子,你不买几朵吗?其实这家绢花做的还挺精致的。”紫衫挑了两朵紫色的,有选了一朵粉色的蔷薇,倒是热心的问起长安来。
“我还用不太上,就不买了。”她也看不太上。
紫衫一听也是那么一回事。不管长安心智多成熟,外表还是个九岁的小女孩,并不用梳什么复杂的发髻。以前和林氏住在一起的时候。林氏还热衷于鼓捣些这个,等到长安如今自己做主了,在这方面就不怎么耐烦了,怎么简单怎么来,也亏得她生的好看,怎么样都好看,倒也不用挑剔。
逛完了绢花摊子。长安又顺路去取了她之前定的一把刀,乃是柳叶弯刀。乌木刀鞘刀柄,百炼钢刃,刀长二尺三,锋刃雪亮。长安的身高还远未长足,拿着刀似乎有些不胜之感,不过这种刀刀刃薄,倒也不沉重,正是十分趁手。
长安当场就挽了个刀花,如雪片划过一般,店中老板客人都十分惊异,倒是看在翠衣紫衫等眼里,倒也不以为异。自家小娘子本来就不是寻常人。
如此逛了一圈,这一行人方才回家,回到家里。便有蔡家的人,原是蔡祭酒怕长安不答应,虽然请帖送到了,仍嘱咐了来人等着长安回来好回话。
等见了长安,蔡家下人又道歉,姿态极低。“这件事实是我们门房上的疏忽,因小娘子是女子。没有投到老爷哪里,倒投到夫人哪里,夫人不知情,才误了事。”
长安却不信蔡家夫人文氏不知情,自己挑战国子监闹的满城风雨,作为国子祭酒的夫人,难道会真不知道?不过蔡家已经做如此姿态,面子也给足了,长安也不愿彻底和蔡祭酒翻了脸,自拆了请帖看了一回,点了点头。
“也罢了,明日我将上门拜访。”
蔡家下人面露喜色,可算是完成任务了,“李小姐如此赏脸,我家老爷必然会十分高兴的。”
“呵呵,高不高兴,我也不敢保证啊。”长安微微一笑,也不让蔡家下人再开口说话,而是命人拿了个赏封送蔡家下人出去了。
第二天倒是个极好的晴天,天蓝似喜,有风,却不甚大,吹在脸上如同最好的丝绸拂过,温润柔软的一塌糊涂。
蔡家名门,蔡祭酒又是棋道高手,长安也不似往常那边随意,倒是稍微郑重了些,换了一身衣服,免得被人说是骄狂。这一身衣服正合如今节气,上身藕荷色罗衫,樱粉月白间色罗裙,腰上系了白玉佩,头上戴了几件银饰,垂着水晶流苏,十分清爽宜人。
便是蔡家人,固然因为蔡祭酒而有些意见,一见着真人也不由软和下来,连文氏夫人都不由心里冒出了些念头,这李家小姑娘生的如此精致美丽,又有这样的天赋,莫不是天仙化人吧?
此时人还是挺迷信的,当今皇帝当初能被立为太子,而后登基,也不无因为他娘生他时候做了个太阳入怀之梦。
倒是蔡祭酒虽然没见过长安本人,却见过她哥哥李重宁,知道那是个难得的美少年,见着长安虽然也有些惊异,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当然,长安的相貌什么本也不是今儿讨论的重点,棋艺才是。蔡祭酒和长安商讨了几句,便命人在花园亭子里摆了棋局。今天天气正好,蔡家花园景致也不错,摆在花园亭中众人也不怎么奇怪,不过蔡祭酒竟然没命人在旁伺候,只留了他一个最喜欢的孙子在旁,连长安的两个丫环,以及蔡家的其他下人都只能远远的看着。
他这么做自然也是有思量的,一较高下之心,不仅是长安有,他也有,然而他又实在是输不起,长安答应了不论输赢,这局棋的结果并不外传,自然无有不从之意。
两人从早上一直下到了日头偏西都过了,远远看着的人也只能判断两人大概一共下了两局,大约是各执先手一次,输赢却不知道。
长安也没说,连重宁问起都没说结果,只说已经答应了人的事情还是要做到的,蔡祭酒自然也不会提起。不过倒是有个小道消息流传了出来,说蔡祭酒和长安对弈完,枯坐到半夜,只说了一句话。
“吾此生棋圣果然无望了。”
事实上,两人间的输赢一直是个谜,直到数十年后蔡祭酒去世,在得了他遗嘱之后,才被当时观战的其孙给说了出来。
不过这一局棋似乎是蔡祭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