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舅一见长安重宁兄妹两个联袂回来,心下便道不好,果然重宁带着怒气,说话极其不客气,惹得他苦笑连连。
“我也知道这事总是他们的不对,可是我妹妹那性格,若无人扶持,自己一个人怎么过得下去?要真判了流放,就更不用说了。”
看着文大舅偌大年纪了还朝两个半大孩子作揖,重宁的怒气方才平息了不少,长安神色倒一直都挺平静,见此文大舅姿态低到如此倒也开了口。
“为李二朱氏求情的话,你倒是不必说了,不过倒可以对文氏和她的两个女儿网开一面,当然,我也有别的要求。”
“什么要求?”
“那个吴姨娘可留不得了。”
吴姨娘一个妾,甭管是不是平日在家里掌着大权,但是按照常理来说,若无明显证据,是没法定罪的。倒不是说长安多喜欢盯着一个妾,可她心知肚明,真正的李长安可是死在李二和吴姨娘这对狗男女手中。
既然承了人家身份,就得了人家因果,不能不帮那可怜的小孩子报个仇。若不是初来咋到怕闹出来太大动静,怎么能容许那对狗男女活到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索性了结了此事,也省的费二遍功夫。
倒是重宁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看了一眼眉眼清秀平和一如往昔的妹妹一眼,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他对吴姨娘没有那么重的厌恶。厌恶到非要杀了她,然而也不会有多少好感就是了,自然也不会拦着妹妹。
看着这兄妹两个平静的神色。文二舅本来想说什么,被文大舅一拉袖子,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默默的跟着兄长从李家大门里出来。
出了门,他还是忍不住问他大哥,“吴姨娘虽然是个妾,可又不是咱家的人。怎么处置她?总不能行非刑之诛吧。”
文大舅阴沉着脸,没说话上了马车。等马车开了一会儿,方才缓缓的道,“少不得让妹妹动手了。妹妹再软弱,也是正室主母。杖毙个妾也不算什么!”
“你疯了吗?”文二舅听到他大哥如此说,瞪大了眼睛,“莫名其妙的杖毙个妾,还是个生了孩子的!以妹妹的性格,她能做的到才怪!”
“做不到也要做!”文大舅冷冷的道,“你妹妹和一个小贱*人,你保哪一个?你是想让妹妹带着两个孩子千里流放,那姓吴的小贱人反而逍遥自在?还是让妹妹安稳余生,有合适的人再嫁一个?”
“我知道林氏一家和那吴姨娘有仇怨。可那也不该咱们做啊……”
“不咱们做,谁做?明显她就是不想脏了手,她要亲自动手了。凭什么放过妹妹和外甥女!”文大舅显然果断决绝的多。“也不用去拜访你那个同年了,咱们直接回乐陵县,早了结此事早利索。”
文氏胆子小,果然是狠不下心,然而文氏和吴姨娘本就有夺夫之恨,平日吴姨娘不止总欺负她。还总欺负她的两个女儿,其实仇怨一点都不小。
文氏在哥哥的逼迫下哆哆嗦嗦的下了命令。家里下人还不怎么动,她那大女儿因为母弱,性格倒是强硬不少,反而坚定决绝的让人杖毙了吴姨娘!枉吴姨娘百般算计,却是再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结局。
长安收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好准备去姚知府那里。任辉虽是御史,这次来主要是查窦秋河之死,查清了李二和朱氏确实有谋产,且害人未遂的罪过之后,便把事情交给姚知府来办,横竖是民案,不是乐陵县令那种需要上报朝廷的。
姚知府独子和重宁本就是同窗,素来知道重宁出色,又见着了窦秋河阴沟里翻了船,便想结个善缘。是以办了小小的宴会请了李家一家——以总算昭明正义的缘故。
“小姐,乐陵县来了信儿。”
“什么事?”长安正在更衣,她的衣服都是林氏置办,选的都是些粉嫩鲜亮的颜色,其实她并不喜欢这些明亮的光彩。然而她心里也明白,人已经没有那么明亮灿烂了,衣服还不穿的明媚些,岂不是更阴沉沉?
丫环一边捧了翠色的裙子给她看,另一边的丫环也不敢很打扰,则轻声道,“那个吴姨娘死了。”
“我知道了。”长安点点头,也不怎么在意,换了衣服,披上斗篷准备上车。
府衙其实并不大,姚知府一家人口也挺简单,知府夫人很喜欢林氏,林氏那性格,做朋友估计也没几个不喜欢,因此见了林氏便拉着林氏说话去了。而且姚知府夫人一直很喜欢长安,觉得长安美貌又聪明,到可以做她儿媳人选,虽然家世弱了些,可是有个很不错的哥哥,也可以弥补了。
可惜长安平素里虽然经常陪她说话,今儿却没有一道过去,姚夫人也知道些内情,许是商量着案子的事,便把女儿也拉走了,说是去看梅花。
看着夫人儿女都不在,姚知府笑眯眯的看向这兄妹两个,“那李家老二按律也该判个流放两千里的,不过情节如此可恶,要不再加上一千里?”
“我倒觉得,稍微宽和点也没什么呢。”长安笑着看姚知府,“您最是心慈爱民的,不如一千五百里怎么样,海边盐场多的是,随便捡个地方不就是了。”
姚知府脸色微微变了变,然而他对面的小姑娘却笑得如夏花般灿烂,纯美无暇。姚知府不知怎的突然有几分微冷起来,直至此刻,他方才知道儿子说的,不敢得罪是什么感觉。
虽然脊背有一点微寒,不过本来就是要卖个好的,姚知府自然也不会反对,反而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