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昆仑思过崖绝非什么好地方。
那里常年雷电纵横,风雪交加,着实为神界难寻的苦寒之地,更要命的是,时辰比别处过得慢,天庭一年,只相当于那处的半月而已。
因此,那里实打实的是用来处罚罪犯的地方。
那里半年,相当于天庭的十二年,十二年,饱尝雷电之苦,想来此次从小娇生惯养的卉鸾公主有的苦头吃了。
天帝御令一下,卉鸾当即瘫软在了地上,而天后则惊呼一声“陛下”,满眼痛心疾首。
然而此乃天帝御旨,落地生效,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龙君还有些余怒未消,但也知做到这一步不易,终于没再多说,从凌霄殿中出来后,仍要去岫极宫中看望女儿。
只是没走几步,却遇见了秦珝。
方才天帝断案,身为旁观者,秦珝没有说话的机会,只能趁此时询问龙君瀛若现如今的状况。
毕竟方才听说她被卉鸾投入寒渊,他也大大心惊了一回。
眼见他一脸关切,龙君倒有几分意外,淡声答说,“还好有贵人相助,她已经逃过一劫,只是现如今仍要好生将养。”
听到这样的回答,秦珝才稍稍放了放心,又同龙君道,“事出之时,我恰好不在宫中,但无论如何,此事也算因我而起,我也有责任……”
他原是想向龙君道个歉,哪知话才说了一半,便听龙君冷笑道,“误会?请恕本君实在无法赞同,本君方才也说了,若非小女命大,今日我们夫妇或许就要白发送黑发,那下手之人分明有意为之,岂是简单误会而已?”
秦珝一噎。虽说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但想到瀛若的遭遇,竟也**气来,只是道,“总之……今日之事亦有我的责任,找机会,我一定向瀛若致歉。”
龙君的声音却仍有几分凉薄,摆手道,“致歉就不必了,小女现在还是得好好休息,另外,关于翼鹿的事,瀛若已经同本君讲了,此番确实是她失礼在先,若翼鹿有恙,本君一定想办法补偿,我们东海水晶宫内也有不少瑞兽,若殿下能看的过眼,任凭挑选便是。”
这摆明还是在讽他小气,秦珝脸色当然不甚好看。
然而缓了缓,却见他淡笑了一下道,“龙君言重,此乃紫宸宫宫娥不懂事,等本君回去就责罚。一头翼鹿而已,如何能与瀛若的安危相较?”
这反应倒叫龙君有些意外,眼见自己一通冷嘲热讽,他居然都十分好脾气,心间怒气也敛了不少,顿了顿,终于缓和了语气同他道,“小女还在岫极宫,就不多同殿下耽搁了,改日再会。”
说着拱了拱手,往岫极宫去了,紫桓一直在前头等他呢。
身后,眼见二人离去,秦珝沉默了一会,才慢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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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龙君与紫桓从凌霄宝殿回来,岫极宫中的众人便知道了事情的结果。
龙后同瀛若道,“若无你父君与帝尊前去,若你不是东海公主,此事未必会这样解决。不过现在也好,叫那个卉鸾吃一吃苦头,她们就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了。”
瀛若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要使自己不受欺负,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叫自己足够强大!
不过也是难为父君为自己出头,她仰脸道,“此次辛苦父君了,儿臣从今往后一定好好修行,再也不给您和师父丢脸。”
眼见女儿如此懂事,龙君心酸与欣慰交织,缓声道,“好好养好身子才是。”
瀛若点了点头,心里酝酿了一下,又同紫桓道了声谢,“多谢帝尊为小仙出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又休息了一阵,她的脸色比先前好看了一些,同他说话的语气也与对龙君不同,紫桓将一切看在眼里,轻轻点头道了声,“无妨。”
龙君也对紫桓拱手道,“帝尊今日之恩,本君铭记于心,大恩不言谢,他日但有用到东海之处,本君一定不遗余力。”
紫桓顿了顿,似是欲言又止,却终是一笑道,“龙君客气了。”
龙后将此情景看在眼中,略想了想,问瀛若,“我们没法在外头待太久,你现在这般虚弱,随我们回东海休养可好?”
东海有婢女仆从,又有父母在身边,大抵是世上最舒服的地方了,身子脆弱的时候,心里也往往不太坚强,说实话,对于母后的提议,瀛若不是不动心。
然而想到此次的教训,她仍是摇了摇头,说,“儿臣尚未学成,况且师姐妹们都还在太庈,我突然回家,实在不太合适,我还是随师父回太庈吧,等他日学成出山,再回家好了。”
龙君点了点头说,“难得你有进取之心,如此便要麻烦熙云上仙了。”
熙云淡淡笑笑,“瀛若入我门下,便是我太庈弟子,我定不遗余力照看与她,龙君客气了。”
眼见要事交代完毕,龙君夫妇便要起身,瀛若下不了地,只能半躺在榻上同父母告别,“儿臣在此恭送父君母后。”
夫妇俩虽是百般不舍,但明白这是她成长必经之路,又嘱咐了几句,便出门回了东海。
鎏金马车中,龙后想起方才之事,忍不住道,“人说紫桓帝尊避世两千年,今日一见,倒不像那么回事,你说,他此番如此倾力相帮,究竟是为何?”
龙君闻言凝眉道,“大约是看在熙云上仙的面子,毕竟他对太庈素来格外看重。”
“是吗……”龙后表示怀疑,“你有没有觉得,他与小若说话时的神色与旁人有所不同?”
龙君闻言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