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苟总觉得自己跟别人是不一样的,然后长大之后发觉自己是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王苟到了差不多20岁,才学会骑自行车。摩托车自己会骑,但是到了人多车多的地方,就不敢骑了。至今也还不敢用摩托车搭人,害怕把自己跟别人都一起翻到沟里去。等到学汽车时,教练一说有自动挡的学,王苟二话不说就直接报名学自动挡。即使这样,王苟的科目二跟科目三各补考三次,期间受过教练跟其他学员无数的白眼和闲话,才勉勉强强考下来。
好容易拿到驾照时,教练还语重心长拍着王苟的肩膀说:“王苟啊,你是我目前教过身体协调能力最差的学员,并且还是最胆小的学员。”随后又开怀大笑:“连你我都能教出来,以后教什么人还教不出来?”说完对着王苟邪魅一笑,便屁颠屁颠的带着张扬的步伐,迎向了跟他眉来目去很久的女学员,在女学员讨好的面容中,迈进了他的教学车中。
王苟以前是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名言的,但是现在不相信了。
王苟说好听点是内向,说难听点是自闭,说直白点就是不正常。父母不明白,亲朋好友也不明白,所有人都不明白,但是王苟自己倒是很明白。从小王苟就知道自己一到人多、车多的地方,就会身不由己的发抖,并且大脑一片空白。四肢会像动物冬眠一样,僵硬无力。口齿不清,眼睛左右乱看。
不管是运动还是学习使用陌生的东西,总是会觉得自己不行,实际上的确也是不行。手脚协调能力奇差,胆子出奇的小,一旦被别人批评,便会不受控制般感到伤心,害怕,无助,逃离。所以从小到大,他的朋友都不多,也只有那么几个而已。至于人脉?那就更谈不上了。认识和交往略深的人,来来去去就是那几个,根本称不上是人脉。
在学生时代还算可以的几个朋友,后来也渐渐随着年纪的增长,随着彼此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生活圈子的差异也越来越深,最终变得陌生。
王苟悲哀的发现,人都是会长大的。只有自己这种怪胎,才只是年龄的增长,身体的增长。心志、能力、阅历等等之类的东西,还停留在一个初中生的水平。(或许一些能力突出的初中生,都比王苟强?)
这也是王苟跟自己朋友慢慢分道扬镳的核心原因。你自己说来说去,都是一些少年人,学生仔才感兴趣,才关注的东西,而别人谈论的东西,已经是跟你父辈接轨的东西了。
自己工作的现状,行业发展的前景。如何才能尽快升职或者赚取更多的收入,女朋友又如何,打算什么结婚之类的话题。已经完全是成年人的话题,父辈们的生活圈子。
不过也正常,一个20多岁的青年,为什么不是成年人呢?早点结婚的人,估计都当爸妈了。
所以,王苟是非常清楚这些的。但是他失败的地方在于,不知道怎么去改变自己,或者是害怕改变的过程,以及改变失败带来的毫无意义的结果。付出若能有收获,哪怕这收获再小,也是可以接受的。可是若付出了大量的努力,最终却一无所获,岂不是得不偿失?
王苟明知这样是不对的,却又无法摆脱这种恶循环的想法。
曾经王苟也是对自己抱有那么一点点期望,觉得只要长大了,一切事情就会迎刃而解。父母也是这样期待着,口里老是说:“没关系,等到你长大了,多出去历练历练,就会变好了。”所以不管是儿童期,还是后来的少年期,王苟的人生虽然有点惨淡,但是总体上还是带着一丝希望跟朝气。
等到了现在的青年期,王苟的人生才算是真正的惨淡灰霾。本以为会随着长大而迎刃而解的问题,不但没有消失,还日渐加重。性格还是那么的古怪,一遇到陌生人,或者到了陌生的环境,就会不知所措。若别人再恶意攻击他一下,王苟一定就会现场崩溃。一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还是会逃避。手脚依然不协调,练来练去,即使勉强学会,也比别人要差。
期待的恋爱也迟迟没有降临,至今仍是光棍一条。王苟总算是明白了光棍跟单身的区别。一个是想谈,没得谈,是被动的。一个是想谈,随时都可以谈,是主动的。
所以王苟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整个人都仿佛被定格在了初中阶段。
船到桥头不能直,对于王苟是这样的。
晴朗的天空,散落在湛蓝天空四处的云朵。青绿的大地上,络绎不绝的人们,组成了一幅熙熙攘攘的人世图。明媚的阳光照耀到人的脸庞,仿佛给脸罩上了一层柔和的面纱。再美好的风景,再和谐的景象,也无法掩盖一人身上颓废的气息。此人正是我们的主人公——王苟。
穿着一身初中生标配的休闲装,万年不换的板鞋(不烂不换),蓬乱略长的头发(完全没有发型可言),呆滞无神近视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眼睛,路人一样的五官,矮小的身高,细小的身材,猥琐的面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既屌丝又颓废的气息,这个就是王苟的现状。
没工作,没朋友,没女朋友,三无青年。每天被父母各种恨铁不成钢的谩骂,被骂时很气,但是王苟冷静下来时,并不怨恨父母。父母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从一个三流野鸡大学毕业出来,到现在整整四年没有工作(其实是惧怕工作,因为害怕接触陌生的人和事),期间干过几份工作,还没干几天,就又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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