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场寒雨,扫去了许多黄沙和杂尘,所以今早上这空气,对于李朝南来说,本应该呼吸的很舒服,很顺畅。
但是他今天很不舒服。
天未亮,李朝南还躺在床上就被赵世雄敲开了将军府的大门,说是钦天九监那位大司命的人头昨晚被人悬在了南门的城楼上,而那一群负责看守南门的守卫全部被迷昏了过去。
对于那位从洛阳来的大司命,李朝南并没有过多的接触,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就仅仅是为了那座北漠上的王陵。自己作为楼兰总督,顶多也就是配合一下朝廷的工作罢了。但李朝南心里很清楚,血红出生的人,自身的修为和手段,就算有所掩藏,也一定不会低到哪里去,况且还是一位大司命。
李朝南虽然对钦天九监并不感冒,但他们毕竟是受了天子之命,如今又死在了自己管辖的范围内,多多少少,脸上还是挂不住的。
两人合计一番便往北城而去。他知道,这消息肯定早就传到了军机处那边,那位玄监司司首大人此时一定怒气冲天!
其实李朝南担心的并不是钦天监的态度或者某些听起来很不入耳的话,而是如今这座城里已经很不太平了,城中既然能够藏着那样一位修为恐怖的人,那么一定也有可能藏着更多。
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人,李朝南不知道他们的图谋,更不清楚他们的修为,这才是最令人忧心的!
北城的军机处一直都是楼兰重地,这里屯着接近二十万的边关将卒,可以说是李朝南所有的心血。这座军机处还是当年天子亲设,包括一个偌大的演武场,军机要殿,烽火眺望台等,还有那座专门用来关押金国流兵要犯的大牢,整个军机处几乎占去了楼兰北城的大半!
议事大殿里,李朝南手中端着一杯茶坐在高台上,那双狭长的眼眸微眯着,他扫了一眼台下众人,又收回了目光。
李典站在靠左的第一个位置,脸色阴沉,心里有点想骂娘的冲动。这才来的第二天,就整出这种事来,关键还是在自己手头兵的眼皮子底下,这简直就是打脸!
“昨晚南门是谁值守?”李朝南抿了一口茶,视线移到了外头正在操练的士兵们身上,轻声说道。
李典闻言脸色更沉,他深呼了一口气,道:“是我手头的兵,不过他们当时都是被迷昏的,那个人既然能将大司命一刀断头,想来修为一定不浅,我估摸着他们就算不被迷昏,估计也奈何不了。”
这话很明了,是你钦天九监自己抓人却实力不济,最后还被人一刀斩了头颅。堂堂一个玄监司大司命,何等的修为,却也禁不住人家一刀,那自己的这些小兵岂不是更加无用!
说到底,李典只认为自己手下的兵有疏忽之责,城门悬头这种事,真正打脸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坐在高台上的李朝南,而是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位。
这个全名叫曹衣的曹公公,曹大人,此时那张本就有点病态苍白的脸,更显几分阴沉,他一直低着头,闻言却是抬了抬眼,瞥向了李典。
李典赶忙扭回头来,自己可是见识过这位老太监的手段的,当年在渠州沛郡的那场动乱里,为了让那个领头的余孽现行,他一夜连屠三百四二口人,血染江河,眼睛都没眨一下!
但如今事实就是这样,自己也可是受天子之命前来护城的,发生这种事都不愉快,但说白了,就是你自己手下的人实力不济,难道还不让人说了不成!
李典这样想着,舒坦了大半,心里倒轻哼了一声。
曹衣缓缓转过脸来,看着李朝南,道:“将军事务繁忙,曹某心里有数,不过毕竟曹某是奉天子之命前来查验王陵,可不想这城中有乱贼当道,实乃惶恐,到时候要是连曹某的人头也被挂在城楼上,估计这个差事就得落到您头上了。”
李朝南闻言微微一笑,道:”王陵之中的玄机大道,自然还需要曹大人来把关查验,我这粗人可当不起这种要职。不过你放心,楼兰城说小不小,说大也只有这么大,就算乱贼手段通天,我也定会给你钦天九监一个公道。”
“我可不需要您的公道,大司命他的确是学艺不精,死得其所。就我们这群西夏百姓眼里的毒瘤,从来都只会干些吃力不讨好的活,每天可都是把人头别在裤腰带上,指不定哪天就身首异处了!”曹衣说完自嘲一笑,透出一股子酸味。
“曹大人真是说笑了,你们钦天九监无时无刻都在为天子分忧排难,清除余孽,这都上百年了,那些百姓无知不懂又何必计较,朝堂之上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要我说,每年的校兵大典上,天子就对你们血红称赞有加!”这种官话,李朝南闭着眼睛都能说出一箩筐来,他本以为当下还有羽林军中的李典在这,这位出生宦官的曹公公,曹司首,早就浸淫官场多年,又在天子身边做过大黄门,想来必有高论,这样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李朝南突然心里生起几分唏嘘,关中的大将们实力早不济当年,现在朝中某些人是连说话都不会说了。
“您这话和我说没用啊,我如果有幸能从这里回去,一定转告给祭酒大人!”曹衣说完便退了一步低了低头,算是行了一礼,转身就走出了大门。
李朝南看着他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李典说道:”今日起,城中巡视的兵卒增加五倍,三个时辰一换防,每个角落都要给我走遍了!各个城门配弓弩手,和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