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起身太快,他额头发晕,眼前模糊,瞬间往后跌倒。一时之间宫人惊呼,王平从地上爬起来扶住周帝,将他扶至椅上。
“还不去宣太医。“他厉色道,宫人立刻躬身退至门外方疾行起来。
周帝面色涨红,扶着椅上靠枕,胸口急速喘息,王平替他抚着胸口,数息间才缓和过来。
他闭着眼睛冷声道:“朕已下旨,将李成贬为庶民,永安宫所有侍候宫人皆极刑处死,将李玉头颅割下带到亳州,尸身弃至荒野让野狗啃食。
王平早已料到,低首恭敬道:“臣会安排妥当,陛下近日多思,要以龙体为重。”
魏瑜今日进了崇文殿便被告知,昨日夜间亳州世子陈智暴病而亡。赵尚安趴在他耳边小声道:“他应是昨晚就没了,侍候他的宫女一晚上没听见他喊觉得奇怪,进去一看人都僵了。”他说完便有些害怕地抖了几下。
魏瑜嫌烦将他推开,恰好这时学士进来讲课,他便乖乖回了位子。这一堂课,魏瑜不知身在何处,陈智比他还要小上一岁,如今竟然没了。
虽然平日里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可是这就是一个班念书的,有一天你上学突然被告知同学出意外死了,这种身边认识之人突然消失在世间的感觉让他寒毛直立。
下学后,赵尚安约魏瑜去了甜水巷上新开的酒肆,他心中烦闷便应了下来,永昌侯府二郎君刘英一同前往。
他们骑马而至,到了门口已有店内小厮上来牵马。
“三位爷里边请。”
酒肆上下两层,二层上间卷着竹帘,若是放下来就可隔出一方天地。
魏瑜三人坐在二层,赵尚安点了一盅桃花酿,桌上摆了一盘卤牛肉、一盘炸花生。
魏瑜靠在围栏上,手里拿着酒杯把玩。
赵尚安拿筷子一颗一颗夹着花生:“咱们好久没去郊外跑马了,日日坐在屋子里,人都要废了。”
刘英斟了杯酒悠哉道:“这不简单,端午佳节将近,到时可相约踏青,岂不美哉。”说完又直起身来看着赵尚安:“不知玉歌妹妹同去否。”
赵尚安捞起一把花生米就砸了过去,这厮自从跟玉歌定亲后就越发没脸没皮的黏糊,看着忒烦。
这时楼下有一人高声道:“我姐夫在东厂当领班,今日他同王都督去庆国公府抓世子,那乖乖。”那人自位子上站起,拿了一只木筷比划道:“只见那庆国公跪地磕头,脑袋都磕出血花来,口中高呼圣上,之后更是大义灭亲,抽出长刀将自己的儿子当众割颈。”说完他木筷往前一划,众人纷纷后退皆是啧啧叹言。
“可怜那庆国公一门忠烈,竟然毁在这不孝子孙上。”
魏瑜三人互相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震惊之色,太学中并无听闻此事。
“李玉竟也死了。”赵尚安拿起酒杯猛灌一口,将杯子重重置在桌上。
刘英喉结滚动,低声道:“如此说来,圣上应已下旨。”
魏瑜脑中混乱,陈智病死,李玉为其父所杀以全忠义,谁都不会想到十天前的争吵会落得如此下场。
三人再无心思吃酒,魏瑜打马回了武乐阁,刚洗了把脸便被魏忠叫至雅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