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完东西之后,大家也没多留,主要是隔壁就是柳学士办公的地方,这边嘈杂了,他那头多少也能听到,平白给顶头上司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不好。
至于方之平说要请客的事儿,大家自然都应了,再好关系都需要维持,更何况他们仅仅是同年。
想到待会儿可能会进宫,方之平又把身上的衣服稍微整了整,主要是有褶皱的地方需要弄平整,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一个侍书过来道:“方大人,柳大人喊您过去。”
侍书是从八品,在翰林院里头多是做各种杂事,好在在这儿待了两个月,方之平已经把人认得七七八八了,包括人数最多的侍书。
“有劳赵大人了。”方之平客气道。
“不敢,不敢,这是下官的分内事。”赵侍书忙道,他虽然只是个侍书,但那也是在柳学士那里当差的,消息比翰林院大部分人都要灵通,这位方大人年纪轻轻,家世不显,但是不知道走了谁的门路,连翰林院的冷板凳都没做完呢,就要起来了,他虽然不至于弃了柳大人去投奔方大人,但也绝对不会得罪他,态度自然是要多好有多好。
方之平不敢耽误,赵侍书一离开便去了隔壁柳学士那里。
“先坐下等等吧。”柳学士俯在案桌上批改东西,头也不抬的道。
方之平赶紧应下,翰林院的大佬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看桌子上那么多的书和文案就知道这工作有多繁重。
柳学士这回倒是没让方之平等太久,半刻钟的时间都不到,便放下手中的笔,从案桌后面走出来,“走吧。”说完也不等方之平回应,便带头走在前面。
方之平就是再紧张再心大,这会儿也知道对方怕是不怎么想带他了,来不及思考到底是谁出面能让柳大人做他不甘愿的事情,方之平一路上都在回忆各种入宫的礼仪,千万不能失礼,不然被训斥一顿事儿小,万一让大舅兄看不上,把定好的婚事给退了,那才没眼看了呢。
柳宗元虽然已经是三品大员,但入宫的过程依然很麻烦,层层叠叠的检查也就算了,最难熬的还是要等,等皇上把自己应该召见的人都召见完了,才把柳学士和方之平召进来。
“臣参见皇上。”方之平跟随柳学士跪在殿上,还有心情乱想,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十几年的儒家教育给洗脑了,跪在皇帝面前,他居然一点排斥感都没有,似乎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上面坐在龙椅上的建业帝又细细端详一番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妹婿,这相貌,确实是小姑娘们喜欢的,又会来事儿,不是接靖嘉出去玩就是送各种小礼物,也难怪会把她哄得开心,连自个儿母后都想见见了。
“起来吧,柳学士待会儿去偏殿把这些折子看看,给朕拟出个章程来。”建业帝说着就把五、六本关于整顿江南盐政的折子拿起来放在小太监捧着的托盘上,江南盐政是赋税的重中之重,而巡盐御史则是先帝的宠臣李栩,是个贪得不能再贪的人,再加上之前夺嫡的时候,不管是他还是他那些兄弟,都往里安插过人手,所以江南盐政这一块实在乱得很,人人都知道他早晚要动这里,但到底怎么动他自己也没想好呢。
都说三年不改父制,如今便惩处先帝的宠臣,难免会被人议论刻薄寡恩,更何况若是大动江南盐政,起码一半的人都得换下去,他又从哪去找那么多人换上去,尤其是巡盐御史,既得有能力,又得有身份,起码得压得住下面的人和江南的各个郡守,当然还不能太贪。
柳士弈太阳穴有点疼,如今皇上最近刚刚在朝上透出了要处理江南盐政的意思,这几本折子怕就是冲着这个来的,毕竟新君上位,想出头的人太多了,哪怕风险大,也挡不住有人想当皇上手里的刀子,这都是人之常情,但前提是皇上不要让他为这个事儿出主意。
方之平初入官场,又因为官职小没有上朝的资格,所以对这些事儿根本就是不清楚,见皇上拿折子给柳学士看,还让他拿章程,便觉得自个儿之前还真是小瞧了柳学士,皇上对他的这份信任可了不得。
方之平打定主意要跟着柳学士好好学习,便听皇上道:“方之平跟朕过来。”
这是要跟他单独说话,还是要带他去见靖嘉,皇上应该没那么开明吧!
方之平一边往前走,一边胡思乱想,感觉自从被皇上赐婚起,他的仕途可能跟其他人就不太一样了。
建业帝自然不会跟方之平解释要带他去哪儿,甚至都没开口跟他说话,自顾自走在前面,坐上龙辇,后面的大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起驾慈宁宫!”
方之平作为一个小小的从六品官,只能跟在后面,步行穿过大半个皇宫,到达慈宁宫。
下了龙辇,建业帝还饶有兴致的瞧了方之平一眼,面不红气不喘,倒不是个文弱的。
“方爱卿身体不错?”建业帝笑问道,他还以为这些年郧贵都差不多养废了呢,没想到还出来这么一位,不过这样也好,军权已经收回来了,郧贵若是全都一蹶不振了,反倒显得他皇家亏待了开国的功臣们。
在乾清宫喊得还是‘方之平’呢,这会儿就成了‘方爱卿’了,帝王心海底针啊,“回皇上,臣练过几年拳法,力气比一般书生大些。”比起全民健身的前世,现在的文人大都是弱不禁风的,脸比常人白净,身子骨也比常人要单薄,但偏偏这样带了几分病弱的文人,才是时下的主流。
方之平深觉自己的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