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飞快地打着转儿,正乱七八糟地瞎扯些话来说,满心盼着沈昀听到这边异常的声响,前来相救。无奈分派住处的是苏小侯爷,沈昀的屋子和她隔得着实远,想要他发现,似乎不大现实。
她小心翼翼地试着放下双手来,另一个黑衣人立刻抖了抖手中的剑:“你动一下,我就要你的命!”
沐嫣急忙将双手再度举得又高又直,赔笑道:“好汉,不要误会,我就是换个姿势。”
先前的黑衣人挺好说话地点头道:“行,你举好,我们不怪你。”
和她说话的这人浓眉斜飞,和她一问一答,倒有两分和蔼的意思。
另一个却颇为阴冷,语气寒森森的:“废话这么多干嘛,主上吩咐,要这小丫头的性命,来之前你嚷着要出手,我才让你,快动手。”
浓眉杀手抱歉地笑了笑:“姑娘,我们得送你上路了。”
她吓得一哆嗦,举着的双手簌簌发抖,声音也不自禁地颤了起来:“等等,就算要杀我,也要让我知道我为何而死吧?我一向是个好百姓,最近更是规矩得很,既没抢钱放火,也没偷别人家里的小孩子。”
话没说完,浓眉杀手刷的拔剑出鞘,向她劈面刺来。
他奶奶的,出手的居然是这个看着和气的黑衣人,真是人不可貌相,越和蔼,越不可亲。另一个冷冷看着,突然出指如风,在她惊叫之前封了她的哑穴。
苏小侯爷闯进来推开她的时候,黑衣人的剑锋已划破她的衣襟,溅开一连串细小的血珠儿。
她从前受过一次险些把命丢掉的重伤,一向有些晕血,月色斜斜自窗户照进来,正看到一抹鲜亮的血红在眼前飞荡,她眼前金星乱冒,只觉天地旋转晃悠得实在厉害。
晕过去的前一刻,她看见苏斐向前猛地扑倒,背后插了一柄长剑,口中鲜血狂喷。耳边回荡的,都是沈昀从未有过的冷厉声音:“你们找死!”
沐嫣醒来的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重现明亮已极的月华,映照得满地如银似雪,细枝风响乱,疏影月光寒。
沈昀立在床沿边守着,睁着一双沉寂的眼,里面满是血丝,整个人如沐霏霏细雪,冷冷清清,看神色,像是陪着她一起去黄泉报了个到。
她愣了半晌:“怀照,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怔了怔,脸现喜色,靠着她坐下,低声唤了一句:“阿嫣。”
她听得他的声音颤巍巍的,情形不妙,不由得有些慌张:“怀照,你怎么啦?”
他不答她的问话,又唤了一声阿嫣,一脸神不守舍的样子。
被唤得头痛的“阿嫣”秀眉微蹙:“沈公子,你到底怎么啦?哎哟,我胸口好疼。”
沈昀放柔了声音,安抚道:“阿嫣,那黑衣杀手刺伤了你胸前的肌肤,百草前辈已给你包扎好了,只是一点点疼,你忍一忍。”顿了顿,道:“百草前辈给你包扎时,我看到你左肩上有一道极深的伤痕,那是怎么回事?”
她点头道:“哦,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小,也是被人追杀,砍了一刀,幸好有我师父搭救,不然就活不成啦。”说着摸了摸左肩上的刀痕,漫不在乎地一笑,浑不将之前所受之伤放在心上。
他也跟着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一只手冰冷如刀:“阿嫣,有一件事我要对你说。等你好了,我们立刻成亲。”
石破天惊。
“啊?”
脸皮堪比城墙的沐寨主半天只吐了一个字出来,她一直觉得求婚这种事应该由她来提,没想到温文清淡的沈公子居然这么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一时老脸烧得鼎沸。
他道:“你知道,我心里待你很好。阿嫣,前夜我本该早些回来的。”
她越听越是糊涂,沈公子说话一向有条理,此刻这两句话却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只听得她莫名其妙,打断他的话头:“怀照,你是不是一直没睡,有些不舒服?”
他愣了一瞬,理清了杂乱的思绪:“对不住,我现在脑子有些乱。前天晚上,我见郑知府在半夜悄悄出府,觉得奇怪,所以一路跟着,不料探听到了他的秘密。等我回来时,正撞到你被竹喧从两个杀手面前推开,阿嫣,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没半点犹豫地杀人。”
沐嫣摇头叹道:“可惜,该留下个活口,审问审问,那两个黑衣人曾说什么主人让他们取我的性命,瞧来倒是有预谋的。”
沈昀憾恨道:“是我不好,我当时见你受了伤,心中气急,出手太快,没留下活口。”
说到这里,他轻轻一声叹息:“阿嫣,等你的伤好些了,咱们立马成亲,从此每时每刻,我都守在你身边,你说好不好。”
她继续涨红着一张俏脸:“好是好,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颔首道:“你说。”
她说了半天话,胸前的伤口已有些发疼,慢慢靠在他的肩膀上,眼中倏然透露出兴奋之色。
沈昀见状,陡觉不妙,想了想,低了头,脸上透出隐隐的红:“等咱们成亲之后,我自然……自然依你。”
沐嫣奇道:“依我什么?”
他支支吾吾地道:“唔,嗯,你先说。”
她拂了拂睡得散乱的秀发,盯着他双目发光:“你发现郑知府什么秘辛了?快告诉我,我也要知道。”
沈昀:“……”
见他神色有些不善,她立马乖巧地转开话题:“怀照,我昏睡了多久?我怕血,从小见了血就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