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容成的事就像一个标志,在此之后,柳秀成的生活渐渐进入平淡的节奏里。
半个月后,拿到潭州刺史任命的宋茂带着妻子走马上任。两个女儿就如之前说的那样,留在了长安养在舞阳长公主的膝下,大的宋薇入了弘文馆,和秦希圣一道上学。小的宋芙未到上学的年纪,留在家中一人颇为寂寞,舞阳长公主便常常把她送到柳秀成这,跟羊奴一块玩,再加上同样没到上学年龄也常被母亲送来的薛令,三个年龄相近的小娘子,没多久就亲热起来——具体表现为薛令在一旁吃点心,羊奴玩着自己的玩具,宋怀芙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二人。
再到双休日,几个小娘子便齐聚在柳秀成这跟她学些杂事。
柳秀成冷眼看着,秦景华自己不懂事,宋家两姐妹却被教得极好。宋怀薇性子温柔而纯善,小一点的宋怀芙更是娇憨讨喜。
时间一长,柳秀成果真对她们倒是生出了几分真心的喜爱。
在梁国公府住满两月后,秦景弘夫妻决定搬回早已修葺好的淮安郡公府。襄阳大长公主自然是不舍,但规矩如此,最终还是放了他们一家离开。
淮安郡公府是先帝亲赐给外甥的府邸,占地虽不如梁国公府,但内里风光在长安也算数得上名号的。然而对着这新家,羊奴却不大满意,耷拉着眉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前来妹妹家蹭吃的柳容成见了问道:“羊奴这是怎么了?”
柳秀成说道:“这是在惦记着公府里的几个小姐妹呢!过得几日我请那几个孩子来一趟就好了。”
柳容成想了想,说道:“我前几日刚从太仆寺那边要了几只幼马过来。”
羊奴耳朵微动,两道眉瞬时扬起,下面一双杏眼闪闪发光地看了过来。
柳容成见状不由一笑,问羊奴:“如果把这匹马给你,你要坚持照顾它,你能做到吗?”
自见了羊奴狠狠点头,“三姨,我可以的。”
柳容成满意地点头,“我记着我在长安城外有一块马场,待得旬假正好带你去玩玩,珠珠也能一起。”
旁边的柳秀成轻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柳容成,“三姐你确定你知道那马场在哪?”
柳容成坦然道:“你知道就够了。”她待自己府上的庶务一概不上心,全权托给了妹妹,只求个腹饱衣足就行。
柳秀成摇摇头,只细细打量柳容成,神色古怪地问道:“三姐,你最近仿佛是胖了许多?”
柳容成摸了摸身上这件在腰部收紧的衣服,有些郁闷道:“也不知怎的,回京之后懒了不少,待待得春困过去,应该会好一点。”
柳秀成幽幽道:“三姐你可还记得陈六叔年轻时候的样子?”
她口中陈六叔是他们叔父柳民安的至交,柳容成姐妹小的时候,常年在家见着他,那时见着是身姿挺拔的英武青年一枚,骑着马在城里走一遭,总能收获不少香囊帕子。然而人到中年,就像吸了水的豆子一样,一下子就膨胀了起来,膀大腰圆足有两个人重,吓得陈六婶夜里睡觉都要睁只眼,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他压断气。
柳容成倒抽了口气,下定决心道:“我回去就好好锻炼,绝对不再偷懒。”
柳容成说到做到,每日在羽林军中挑人比划,活动身体,誓要把这些时日增起来的赘肉给消下去,以至于这几日羽林军中叫苦连天。柳容成的力气摆在那,挨个一下皮肉就青肿一片,就这还是着力控制后的结果。好不容易等到旬休,柳容成的手下几乎是饱含热泪地回家养伤。
柳容成如约接了两个孩子去马场,秦景弘对此万分感激,自从羊奴这个黏人的小棉袄出生后,二人世界彻底沦为幻想,夫妻不知多久没有过独处时刻。
马场里,羊奴终于见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小马,这马通体棕红,鬃毛金黄,皮薄毛细。
羊奴一件钟情,因着她一见着羊奴就冲了过来然后一口吃掉她旁边薛令手上的那块饴糖,故为其取名糖糖
羊奴则柳容成的指导下,学着给糖糖喂马草,然后又给糖糖洗了个澡,而薛令站在三尺外的地方一边看一边吃——自打刚才被糖糖抢过吃的后,薛令再也不敢靠近这只贪吃马。
柳容成本来也打算送薛令一匹小马,奈何这孩子对马的兴致缺缺,一听闻养了马以后要承担它的饲料,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柳容成自然不好勉强她。
柳容成指点羊奴几句之后,就放她去跟糖糖亲热了,然后她骑上自己的坐骑银子去跑马了。
银子这名字随俗,但却是一只极其漂亮的马,皮毛皆呈银色,体形纤细优美,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跑起来时,行速如风,远远看过去竟像一道流光,美丽而震撼。
羊奴和薛令看得两眼发直。
薛令吞了吞嘴里的唾沫,“要是给我一只这样的马,把我的糖分给它,好像也不是不行。”
羊奴同样为银子的矫健身姿而惊艳,不过余光瞥到身侧的糖糖时,又忍不住为自己刚才的见异思迁小小心虚了一下,她转身安抚地摸了摸糖糖的头,“糖糖,你长大后一定不比它差的。”
糖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喷了羊奴一脸水。
羊奴擦了擦脸。
珠珠说的没错,糖糖确实有点坏。
过了一阵,柳容成过足瘾,才下马回来。
薛令迈着小短腿迎了上去,拿,满眼星星地看着银子。
银子看了她手上的糖一眼,就转开了头,好似一朵不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