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武这一通铿锵有力的话语掷地有声,说得桓温当场哑然失语,无言以对。他顿了一顿,不甘心就此认输,便又嬉笑道:“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那顿板子打了下来,你还能如此淡定吗?”
丁晓武自我解嘲地笑笑:“板子是另一码事,可我最终并没有挨打,所以那对祖孙虽然恶毒,但和我之间并未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假设的事情,毕竟没有发生,因此我与他们没有无法化解的仇怨。”
桓温无奈摇摇头,叹息道:“阁下若不是一个英雄,就是一个傻瓜,也许这两者本没有泾渭分明的界线。”
丁晓武拉上石梦瑶,冲着对方豪爽地一抱拳,“今日我能得脱此难,全是驸马爷相救之故,在下在此诚心诚意向您说句谢谢,多谢您及时出手,保我二人平安。大恩不言谢,将来能有用到在下的地方,我一定倾力回报您的恩德。不过目前在下另有事情,就不再多叨扰了。青山不改细水长流,告辞。”
“等一下。”桓温叫住正要转身离去的丁晓武,“阁下能否告知姓字名谁,何方人氏。”
“哦,我姓方,单名一个雷字,是大魏国派往晋朝廷的通商使节。”
“方雷。”桓温琢磨回味着这两个字,眉宇间流露出熟悉的神情,“这两字我听说过不止一遍了,到底是谁,能让我记得如此清楚?等等,我想起了来了,阁下莫非就是在草帽山大战群匪,后来又在积石堡与苏家军猛将匡孝角斗的魏国副使方雷?”他抬起头让目光直射出去,却发现对方早已去得远了。
“袁司马。”桓温把自己的贴身谋士袁乔,也是方才跟着自己的两名长随之一,唤到了眼前。
“驸马爷有何吩咐?”袁乔问道。
“袁司马论智计远胜于本督。那么以你的聪明才智,可觉察出这个方雷到底是怎生一个人?”桓温问道。
袁乔顿了顿,随即开口道:“请恕属下斗胆。方雷此人,不卑不亢,沉稳干练,很有名将贵胄之风。此人将来若得成绩,必是一个大有作为的英雄,这等人物若不能收为己有,将来迟早都是一个十分头痛的敌人,所以请驸马爷赶快派人追上去,把那个方雷当场斩首,以绝所有后患。”
桓温却摇了摇头,“本督说好一开始只是救他性命,并没有其他意思,岂能因为其见解独特不凡,便要凶狠地杀其人,以成斩草除根之势?若本督是如此地心胸狭隘,天下还有哪位豪杰敢前来投奔?”
“可是,方雷此人善用言辞迷惑他人心志,若其人有夺天下之志,将来必会成为一个难缠的对手,驸马爷宜小心行事,千万不可大意。”
桓温一听此言,顿时触动了心事,面孔陡然间一片煞白。“不错,且不说发方雷此人本事如何,单凭他的口才,以及能吸引众人眼球的独特魅力,确实是一个蛊惑人心的高手,方才我执意不肯为难他,是不是因为本督也被其腑肺之言所打动,因此才会对其敬重有加,不思提防?”
他再次抬眼望向黑暗中丁晓武离去的方向,看了良久,才幽幽地喟然一叹,“此人无论是敌是友,都是自己人生的一大助力和挑战。”
午夜来临,但繁华热闹的街市仍然未曾洗尽铅华呈素姿。意犹未尽的人们仍旧流连于鳞次栉比的酒舍茶楼和勾栏瓦肆之间,醉心于浮华浪子似的寻欢作乐,浑然忘记了自己还有家中的亲人在苦苦等待。在一裙裙如织的人流当中,丁晓武和石梦瑶手牵着手又来到了广场中心的这片灯火阑珊的迷离幻境,望着眼前的蜂屯蚁聚、车水马龙,一丛丛仿佛花海莺群般的人造美景,顿感心旷神怡,刚才碰到的一系列不快立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东西,今儿个总算逮道你这只过街老鼠了。大爷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一阵不和谐的咒骂声忽然从不远处破口传来,如一把锈迹斑斑残破无比的剑,直插众人的耳膜,音色好似老鸦报丧,令人说不出的难受。
丁晓武和石梦瑶也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一个铺子前,两名差役正在狠狠地扭打着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两道皮鞭如两条凶狠的毒蛇,不停抽打在老人干瘪的身躯上,把他打得凄厉惨叫。
“老东西,都已经十天了,每次来收账你要么推三阻四,要么东躲西藏。大爷我在这街上转悠了整整三天,总算把你给逮着了。老东西你还真能躲啊,害的大爷我鞋底都走穿了,一双脚上满是血泡。这笔账,老子今天要好好算清楚。”一名差役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举着鞭子狠命抽打地上的老人,直打得他浑身抽搐,鲜血淋漓。
丁晓武一见之下,不禁吃了一惊。因为实在没想到会冤家路窄,那花白头发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遇到的老骗子——管理驸马桓温花圃的执事薛超。此刻他被两个如狼似虎的差役堵在地上重重抽打,虽然不停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但身子却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躲避,任凭那无情的皮鞭劈头盖脑抽打下来。
“丁大哥,那老头子不是什么正经善人,咱们还是逛自己的街,不要多管闲事了。”石梦瑶见情郎狗抓耗子的本性再次要发作,急忙拉紧他的手,防止他再不顾一切冲上去惹是生非。
“阿瑶,我必须得帮他。”丁晓武却是面色黯然,向薛超的身下指了指。
石梦瑶这才看到,原来薛超怀中还抱着一个瘦小的男孩,正是那古怪邪气的康伢子。原来他之所以被打得死去活来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