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从背后再次拔出那把长刀,曹坚双手接过,恭敬地呈给丁晓武:“丁大哥,宝刀赠烈士,红粉送佳人。我看大哥你用这刀还顺手,就把它赠送给大哥,作为还礼。”
丁晓武觉得再要推脱就显得过于虚情假意,于是爽快地道了声谢,把那长刀插在背后。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一会,酒干肉饱。丁晓武与曹坚互祝青山不改细水长流之后,依依不舍地道别离去。
回去的路上,丁晓武问二人道:“你们是如何逃过那猪斯拉的追捕的?”
“巨无霸虽然凶恶,但十分讨厌水,我知道附近有处水塘,就带着宋癞子逃了进去,所以它就不再追了。”刘牢之道,“后来,我们回到来时空地,发现你跟巨无霸都不见了,便赶忙循着蹄印一路追过来,最后在山坡上发现你和巨无霸干架。我们也不知道雷兄你是怎么回事,一开始还像丧家犬一样到处乱逃,结果没过多久就跟打了鸡血似得敢跟巨无霸直接叫板,是不是被那个叫曹坚的氐人鼓捣的?”
“是呀。我义弟身上仿佛有种说不出的、非凡的魔力,他并没有直接鼓捣,而是用了一个眼神加一个手势,结果我就立刻鬼使神差地从废柴灰太狼变成了英雄武二郎,当然,这还得感谢刘兄弟你,若不是及时提醒,我还真解决不了它。”提起今天的战斗场景,丁晓武立刻显出一脸的傲然和兴奋,仿佛就跟武松打虎一样成为他日后炫耀的人生最佳资本。
虽然刘牢之并不知道谁是灰太狼、谁是武二郎,但却知道眼前这位雷兄疯言疯语雷死人不偿命,所以也就没多问。
宋癞子却始终一脸苦相闷闷不乐。丁晓武凑上前打趣道:“癞子,你今天对皇上的耿耿忠心,可昭日月,回去我一定把你今日义正词严的出彩表现呈报上去。”
宋癞子转过头来,却一脸悲哀地说道:“雷哥,对不起,我害你没能拿到那笔钱。”
“这有神马关系?”丁晓武大度地摆摆手,“金钱再好,也远远不及咱们兄弟之间的情分。刘兄弟方才不是也说的很好吗?不义之财不可取。只是……”他斜眼眯了一下对方,“癞子,你以前是否有过什么,所以才……”
“不错。”宋癞子忽然咬牙切齿,脸上的神情冰冷如刀,“我跟北方的鲜卑奴有笔旧账,一笔永远也算不清的血账。虽然氐奴不是鲜卑,但却都是胡人。胡人全是一样,人面兽心,衣冠**,我永远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丁晓武本想问到底是什么样难以解开的冤仇,却见宋癞子的脸色变得出离的愤怒可怕,这个一向老实巴交的小人物似乎已完全陷入仇恨的漩涡中,两颊的肌肉颤抖不停,可见正在努力遏制心中的癫狂激动。
看到对方痛苦不堪的样子,丁晓武心中一片怅惘,觉出那仇恨是道难以弥合的伤疤。
日已西沉,山坡之上,曹坚远远遥望着渐渐东去的三人,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无垠的旷野,再也看不到了。
身后的树林忽然摇曳起来,随后便有近百名杀气腾腾的侍卫从潜藏的树丛和长草中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一个个劲装结束,虎背熊腰,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剑,一起来到曹坚的身后,恭敬地跪伏于地。
“小王爷。”那个粗壮的跟班走过来施了一礼,沉声道:“方才那个泼皮竟敢将猪蹄掷到你的面前,使殿下无端受辱,这是属下失职。属下这就带人追杀过去,取得此人首级,敬献于殿下。”
曹坚摇了摇头,神态安详。“他是我义兄的朋友,岂能杀害?阿光,带上所有的人,我们回营地。”
阿光蹙了蹙眉,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请恕属下多嘴,汉人好逸恶劳,少信寡义,实在不值得结交。就说刚才那个姓丁的,夸夸其谈,好为大言,其实不过是人前卖弄,哗众取宠而已。殿下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迷惑……”
他话未说完,曹坚便不客气地打断道:“阿光,他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一颗宝玉,是我最钦佩的结义兄弟,我不许你那么讲他。”
阿光一个怔忡,心不甘情不由地说道:“是,属下莽撞。”
曹坚悠悠道:“海内亿万百姓,汉人占去十之七八,若不能让他们心悦诚服地归顺,又谈何收取天下?谈何开创万世之基?”
说完,他回身跃上马背,带着众兵丁西行归去。临走时,他再次向朦胧的东方天际眺望了一眼,喃喃道:“上天降下旷世奇才,若不能收为己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接下来的数月间,丁晓武三人继续去天平山打猎,所得的野味除野猪外,还有鹿肉,兔子,旱獭,甚至还有熊瞎子。这些肉类被卖到邺城军五营,以及民间菜市场,价钱公道,解决了不少军民百姓的菜篮子问题,因此赢得了不少口碑。丁晓武头一次觉出了垄断市场的好处,因为不但凭此赚了不少钱,还让营中的兵勇们对其态度大大改观,谁也不会得罪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人。
宋癞子又恢复了以前的木讷和好脾气,仿佛那天的事并没有发生。而他最敬爱的皇帝陛下这段时日来也春风得意,于仓亭之战中一举击败赵国(石氏建立的后赵)大将张贺度、靳豚,并斩杀靳豚,赵国伪帝石祗经此大败,再无余力反击,只能龟缩于河北襄国(今河北省邢台)。大魏军此时号称带甲戍卒三十万,兵威所向,四方无不惊惧。而皇帝陛下也决意再次御驾亲征,率领各路兵马以泰山压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