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宏的确没有吹牛,因为他还没来得及把鼓足的牛皮吹出来,便被对方一刀削断了枪头,随后又被人抓住断裂的枪杆,原地做了个180度的侧身旋转运动,接着屁股上狠狠挨了一脚,在痛苦的惨叫声中,他的身体犹如皮球一般,一路翻滚着进了敌楼中。
刘涵月这时才注意到,外面甲板上虽然漆黑一片,但那船正中央的整排敌楼中灯火遍及,因此里面的室舍布局通道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此刻敌方大队人马已经围攻上来,刘涵月明白自己孤身一人,在空旷处寡不敌众,因此不及多想,闪身便往敌楼中冲去。
然而进得敌楼后,还未跑上几步远,忽听前方“哗啦啦”传来一阵诡异的机关响声,接着就觉脚下一个趔趄,自己原本立足的地板竟莫名其妙地自动移开,和周边的地板重叠在一起。刘涵月脚下悬空,顿时身不由己地向下坠去,在完全跌进一条密道之前的霎那,她看到不远处郑宏正手拉一根墙上坠下的铁链,脸上露出诡谲的笑容。
“快点那挠钩来。”郑宏得意洋洋地冲着一群追进敌楼里来的兵丁叫道,“本官已经设计把那女奸细诱进了陷阱,你们还不快点把她拎出来绑上,去向副帅报捷献俘。”
一个兵士往抽空的洞口看了看,脸上立时露出一副苦逼的表情:“大人,您搞错了,这底下不是陷阱,而是通往下层囚牢的一段隐秘通道。”
“什么?”郑宏慌忙跑过来一看,顿时气得直跺脚:“真是常年打雁,今日却被雁啄瞎了眼睛。老子对这艘船的构造了如指掌,没想到一时心急紧张,竟犯了这么个低级错误……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下去给我去追?”
众兵丁嘴里唯唯诺诺地答应着,脚下却像被钉子钉住了,一个都不动。刚才贸然进入底下的狭窄密室,结果在暗中被敌人狠狠打了个埋伏,这个教训殷鉴不远,谁也不想再去白白送死。
再说刘涵月从洞口坠下之后,便顺着斜坡一路滑到了密道底部,接着又通过一段伸上来的楼梯“噔噔噔”继续翻滚而下,由于通道十分狭窄,光滑的舱壁上也没有任何扶手或浅窝可以借力,所以根本无法制止住不停下坠的趋势,直到从一处松开的暗门处跌进了一个较宽敞的舱房,才终于让自己停顿下来。
刘涵月从地上缓缓爬起,刚才一路磕碰摩擦,浑身多处皮破淤血,隐隐作疼,所幸没受什么大的伤害。她睁大双眼,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发现周围尽管漆黑一团,但仍能辨认出此地赫然竟是刚开始关押丁晓武等人的那间牢房。
由于此处已接近船底,所以方才祖家军对船体的野蛮拆卸和打砸没有波及到这里。刘涵月直起身,缓步向前走了几步后,忽然娥眉一蹙,紧接着急速后退,同时手中长刀奋力向上挥舞。
但她还是慢了一步,只见头顶上陡然冒出一张巨大的渔网,恍若雄鹰扑腾着翼展凌空而降,铺天盖地压了下来,旋即将她团团罩住。
刘涵月大吃一惊,挥动刀锋想要割断网罩,无奈那渔网是用韧性很强的粗麻不断捻拉制成,格外结实,急切间根本奈何不得。
“终于抓到这条大鱼了。来啊,收网了,大家一起拉。”随着话音从黑暗中破空传来,渔网的四角分别冒出来四个人影,一起用力拉拽,把网罩慢慢收紧,将刘涵月全身紧紧勒住,缠缚得象粽子一般,令其完全动弹不得。
“嗤……”随着火把被点燃,黑洞洞的室内遽然亮起,随后便有一道长长的人影遮蔽住了刘涵月的脸庞。
刘涵月举目望去,看到忽闪的火光之下,苏逸正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眉如远山,目若朗星。一对寒沉似水的眸子里平静无波,看不出一丝涟漪。
看到竟是此人抓获了自己,刘涵月表情黯然,一声不吭地别过脸去。耳听得旁边那四名喽啰欣喜地叫道:“苏公子,您真是神机妙算啊,早已料到这女奸细无处可逃,必会来这里避难,结局果不其然,真的被您给猜到了。论智谋用计,您真个是诸葛再世,举世无双啊。”
刘涵月被那四个马屁精的阿谀奉承搞得心烦意乱,想要堵住耳朵落个清净,苦于双手被制,无法如愿。正在惨然不乐之际,却见那苏逸慢慢踱上前,随手捡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一把柳叶刀,对着火光瞅了片刻。
“各位兄弟。”苏逸看完刀刃后,又转过身对那四人和颜悦色地说道:“这不仅仅是我一人之功,各位弟兄在这种腥臊霉烂的恶劣环境中耐心等待了大半天,也是含辛茹苦。我会向你们的祖副帅请功,让他给各位兄弟加官进爵,并多多赏赐一些银钱酒肉,好好犒劳一番。”
“苏公子果然是慷慨仗义,如此就多谢公子了。”四人闻言大喜,一边躬身作揖行礼,一边不住地交口称赞。
然而还没等他们直起腰来,猛然间就觉头顶一股劲风凌空呼啸着直扑过来,顿时心知不妙。但他们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横扫而至的贯日白虹已经将站在前面的两人拦腰斩成了两截。在泉涌井喷的漫天血流中,后面二人霎那间浑身凝固,心绪也随之跌倒了冰点,但双手却仍能条件反射般伸向腰间刀鞘。
但苏逸动作更快,当下闪电般反转刀刃,改扫为砍,将第三人斜斜劈裂开来,殷红的鲜血和内脏顷刻间滚滚流出,淌了一地。
第四个人终于拔出了腰刀,当下高高举起,口中发出一声雷鸣般咆哮,刀锋以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