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手一震,急切问道:“你有对付那姓丁的愣头小心的办法了?”
陈悦儿嫣然笑道:“你不一直说他是个乳臭未干的后生小儿吗?也从未将其放在眼里过,怎么现在却怕成这个样子?”
谢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并非怕他。上次他在行营之中,当着圣上太后和那么多大臣的面让我下不来台,横打硬撞,我依然能够见招拆招,从容应对。因为我知道他想要什么,知己知彼,所以才会放心地让其进入教坊司寻人。他心有所属,没有旁骛,不会注意后院秘密。但是,今日皇太后却秘遣人发来一条手谕,却是要我将此人悄悄处死于教坊司内,不得留下后患。”
“什么?”陈悦儿猝然一惊,连忙从谢安的膝盖上直起身来,惊问道:“皇太后要杀他?前几日不是还说要大加封赏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比山里的天气还多变?”
谢安沉吟道:“据宫里的眼线来报,前几日太后召见了钦天监司正公孙游,与其密谈良久。为夫觉得,太后之所以要对那姓丁的痛下杀手,必然跟他俩商量的事情有关。”
陈悦儿嗤了一声道:“原来是那个公孙游啊,此人一直装神弄鬼危言耸听,妾身最讨厌他了,想不到那个庾太后却对其敬若神明。是不是他又占卜出什么国难灾星来了,因此要置那后生于死地?”
谢安笑了笑说道:“公孙游的那些个谶言,为夫一句也不相信。但是..他并非只会空穴来风胡乱卜卦。他四下里派出的那些徒弟以修道为名,到处游山访水,走街串巷,什么小道秘密消息,都能头一个得到。靠着这些,他才能先知先觉,总会未卜先知得出一些所谓的天机。”
看着陈悦儿惊讶地瞪大水汪汪的双眼,谢安爱抚地轻轻摸了摸她那高挽的臻首云鬓,笑道:“此次,那公孙游必是又预先得到了什么耸人听闻的传言,觉得姓丁的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隐患,因此撺掇皇太后痛下杀手。联想到霁云子老先生一直对那姓丁的十分看重,为夫也觉得这莽撞而又粗中有细的少年,其来历确实很不简单。 ”
“那么,安郎是否就此答允太后的要求呢?”陈悦儿问道。
“阿悦,你觉得为夫该如何做?”谢安不答,反问道。
“此事断断不可为。如果那姓丁的真是某一方神圣,必然有多双眼睛紧盯着他的安危,所谓纸包不住火,安郎如果贸然将其害死,那么今后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又有谁能保得安郎周全?”
谢安思忖了片刻,点头笑道:“悦儿,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和为夫完全想到了一起。不错,皇太后虽是女流,但智略胆色过人,比她那当宰相的哥哥强不知几何。她之所以如此行事,肯定是听完公孙游的预言之后,觉得姓丁的是重大威胁,为了自己儿子的皇座,她会不遗余力地将其除去。但她又忌惮其背后暗藏的势力难以揣度,所以不想与其沾上半点瓜葛,而让臣下去背黑锅。至于把烫手的山芋交给我,则是因为她想通过这件事把为夫架到火上去烤。为夫为保全自身,从此只能与太后紧紧站在一起,托庇于其羽翼佑护之下。哼,一箭双雕,可真是好算计啊。”
“那么,安郎打算如何行事呢?”陈悦儿问道。
“皇太后的命令不能执行,听她的对我有百害而无一利。但是.。。”谢安无奈摇摇头道,“如此做法,就会落下个抗旨不尊的罪名,玄儿麾下的北府军精锐还未练成,为夫现在没有和那毒妇翻脸的资本。因此,如何拒绝这道密诏却又能让下诏人无话可讲,这个问题实在伤透了我的脑筋。”
陈悦儿笑道:“这有何难?现在妾身不是为你雪中送炭来了吗?本来以为只是打发那姓丁的,不料现在却有了一举两得之功。”
说着,她撒娇似的一屁股坐到谢安怀里,在其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好,此计大妙!”谢安兴奋地一拍悦儿大腿,高兴地欢叫起来,却痛得怀中美女娇喘连连。
“不错不错。”谢安一时兴起,竟把陈悦儿拦腰抱了起来,在厅堂上兴奋地踱步,“安排两人见面,让那姓丁的彻底心灰意冷,不再进入后院,则我再怎么安排刀斧手,也全无机会动手。如此,不但没让我背黑锅,对皇太后也有了交代。那毒妇心再狠,也不好无理取闹,只能吞下这个苦果。”
“哎呀,安郎,你快把我放下来吧,可别高兴过头,把腰给闪了。”陈悦儿被转得脸色潮红,媚眼如丝,说不出的妩媚。
谢安虽然没学过武,但悦儿身轻如燕,所以抱着也不觉得有多累。他兴致勃勃地转了两个圈,忽然想到一事,眉宇间再次紧皱起来:“只是..那姓石的羯女真的肯乖乖听你的安排吗?若她借见面的机会跟姓丁的私奔,那咱们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们这些男人都是粗枝大叶,不解风情,哪里懂得我们女人的心思?”陈悦儿从谢安的怀中挣脱下来,娥眉紧蹙,不高兴地埋怨道,“妾身跟那石梦瑶相处多日,还不了解她的心思吗?这种痴情女子,为了心爱的男人,就算立即赴死,也是心甘情愿。若明晓心爱的情郎已处于绝对危险当中,她又怎会不乖乖就范?所以绝对耽误不了你的正事。”
“哦?看来这阿瑶姑娘真是个痴情烈女啊,已经过了那么多时日,她对这姓丁的依旧念念不忘,真是令人感动莫名啊。”谢安眸子中一股寒芒闪烁而过,刚才还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