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姐都是为你好。”陈悦儿断然道,“总之你不能再去找那个姓丁的了,他是咱家大人的敌人,虽然这次安郎设计救了他的命,但那是出于对咱们自家利益的考量,而不是为了他。姓丁的若是死在建康,那羯女石梦瑶势必也会跟着去死,则安郎拿什么去控制那些彪悍的胡人武士?但是我们保他一次,不等于一辈子都得保他周全,接下来他总是要死,只是不能让那石姓羯女知道。反正她为了自己的族人,已经不得已和情人闹翻了,姓丁的不会再回来了,让他神不知鬼不觉死在外面,石梦瑶做梦也不会想到。”
“哼..”陈妙芸翻了翻白眼,嗤之以鼻道:“咱家的谢大人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可人家又不是傻瓜,会上这个当吗?别以为就自己聪明绝顶,别人都会任意被摆来摆去,一旦机关算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到时候想哭都来不及。”
“行了,姐不跟你做口舌之争,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得听我的,不能再去找那姓丁的,否则会有杀身之祸。现在回到自己房间里去,给我好好呆着,以后无我吩咐,不准离开教坊司。”
陈妙芸气鼓鼓地转身离开,向后院大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乱踢一通,发泄心中不满,结果院落中那些种植的花儿、草儿,全跟着倒霉了,被踢得根断茎折,一塌糊涂。
不过很快,她便停止了破坏,张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坐在池塘边上的一人。这人面貌白皙清丽,高鼻深目,一头棕褐色微带卷曲的秀发,正是那羯族女子石梦瑶。
此刻石梦瑶正坐在池塘边的石台上,背对着陈妙芸,手里正拿着一张亮晶晶、方方正正如辟邪玉器般的东西,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瞳孔迷离,似乎正在呆呆出神。
石梦瑶安静地坐在那儿,仿佛化身成了一具石像,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个婀娜的人影正在悄悄凑近。忽然间,一只洁白无暇的纤纤玉手迅速探到自己眼前,把那块方方扁扁的物事一把抓住,竟猝然抢了过去。
石梦瑶一愣之下,随即缓过神来,慌忙回过头劈手去夺,一边抢一边焦急地叫道:“别动,那是我的..还给我,快还给我!”
“不给,不给,就不给。有本事你追上来拿呀!”一阵少女欢快的笑声在院中响起,声音随着人形身影蹦跳着四处飞扬,仿佛银铃一般清脆动人。石梦瑶这才看清来者模样,顿时又气又急,叫道:“妙芸妹妹,好妹妹,你别逗我了,快点还给我,这个对我很重要,千万别弄坏了。”
陈妙芸这才停住了逃窜的脚步,却不把那物事还回去,而是好奇地将它放在眼前左观右瞧,“咦,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好像很多层纸紧紧黏在一起,外边却又镀了一层金,涂抹上一圈颜料。 而且,这上边还有字呢,好像咱们使用的隶书,却怪怪的又不是..”
“好了,别看了,再看也搞不懂。”石梦瑶趁对方看得出神,一把将那张卡片夺了过来,轻轻放入衣袋中收好。
陈妙芸笑着问道:“看你这么那么宝贝它,那么细心呵护,估计是那人送的吧?”
石梦瑶点了点头,神色却很非常惆怅和落寞,沉吟良久,才哀叹道:“这是他唯一留给我的念想了,接下来,我们彼此再无相见的可能。”
陈妙芸哼了一声,不屑道:“装蒜,你骗得了别人,还能骗过和你朝夕相处的我吗?我陈妙芸不但是最要好的姐妹,更是这教坊司中无所不查的小猎犬,无论别人心里想什么,要什么,我鼻子一嗅就能闻出来。”
说着,她张开手臂,闪身拦住正想要回身走开的石梦瑶,不怀好意地笑道:“石姐姐,那天你和情郎幽会的场景我们都看到了,但你骗得了我姐,骗得了我姐夫,却骗不倒我。你表面上遵照我姐的吩咐与情郎绝交,但其实是跟那个丁晓武两人唱双簧,一唱一和表演苦肉计,其实早就彼此交换了心计,准备里外串通逃出这深宅大院,当我什么也瞧不出来吗?”
闻听此言,石梦瑶立时脸色突变,面颊刷的一下涨得通红。口中应道:“妙芸妹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戏文看多了吗?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复杂?虽然依照我的本心是不想欺骗丁大哥的,但是若不能答应你们的条件,让他彻底死心,你家主人谢安绝不会放他安全离去。因此我迫不得已,只能忍痛割爱,这怎么能说是苦肉计呢?”
陈妙芸笑道:“你忍痛牺牲自己,那位丁大哥就能平安无事吗?今天他在皇宫差点就出不来了呢。”
“什么?丁大哥他..他又有危险了吗?”石梦瑶闻听此言,立时花容失色,紧紧抓住陈妙芸的手臂,急叫道:“妙芸,你快点告诉我,丁大哥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喂喂,你先放开我,抓的好痛啊。”陈妙芸皱着眉头叫了起来,她万万没料到石梦瑶这种娇弱女子,激动起来竟然也有那么大的力气,只得好言哀求道:“好姐姐,你只有放开我,我才能把话说清楚啊,先放开。”
“好,你赶紧说。”石梦瑶这才松开了手,但神色更加焦急,两道纤细的娥眉就像绳子一样紧紧缠绕拧在了一起。
陈妙芸揉了揉被抓痛的小手臂,苦着脸说道:“太后信了钦天监司正公孙游的一番歪理邪说,以为那个丁晓武是危害大晋江山的妖星灾祸,所以必欲除之而后快。亏得我家谢安大人,他听说后,因不想让你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