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别提了。”刘牢之一筹莫展地说道:“那家伙的坐骑是匹难得的千里马,跑起来四蹄如飞,我们拼命追了半天,却是越落越远,最后竟被他逃脱了。不过我也并非一无所获。”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根金灿灿的穗子,说道:“这是那人匆忙间从腰间剑柄上掉下来的,我把它捡了回来,应该能凭这个查出些许端倪。”
杨忠接过那个穗子,点头道:“不错,那人在关键时刻射杀了黑衣蒙面人,定是那家主,也就是那罪魁无疑。而看这根穗子是官场公门之物,咱们不如拿回去给刘建刘大人瞧瞧,他对这些比咱们熟悉的多,必然能给出有用的线索。”
众人悻悻返回大营。一进辕门,却见两个妇人早已在哪里等候多时了。前一个是膀阔腰圆的周茗烟,后一个是位三十岁上下的黑瘦少妇,虽然块头不及前者,凶悍的模样却是不遑多让。两人正等得心焦气躁,看到队伍终于回来了,连忙迎了出来。
“梦瑶?梦瑶她怎么了?为什么叫她没反应?”周茗烟看到石梦瑶始终处于昏迷状态,不禁大为惊惶,忍不住急声问道。
杨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周茗烟听罢,不禁黯然神伤。忽听那黑瘦少妇气得大骂道:“黄阿四,你给我出来,别以为你躲在人堆里我就瞧不见。”
说着,她冲入士兵群中,一把拎住老黄的衣领,把他像揪小鸡一样拖了出来。别看老黄块头比她大了很多,却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愿,就这么老老实实地任打任骂,忍气吞声不敢还一句嘴。
“丁大人,她是我的故交宋芷箩,幼年时河东战乱,我们随大人一起逃难,她和家人走散了,我与其曾经相依为命了一段时间,后来终于找到了失散的亲人。那个被她拉扯的黄阿四就是宋姐的丈夫。”周茗烟从旁介绍道。
这时,宋芷箩已经拎着老公来到了丁晓武面前,并强迫他和自己一起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大人,我相公并非有意要害石姑娘的,他是色迷心窍,被黎春香那个狐狸精昧了心智,所以才会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其实他人不坏,求大人发发慈悲,放过我家相公吧。”
说完,宋芷箩“咚咚”往地上不停磕头,丁晓武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恰才冲老黄发火,完全是担心石梦瑶所致。此刻他见对方苦口婆心地哀求,禁不住也心软下来,连忙伸手扶住那妇人,说道:“大嫂请起,我知道你们并非主谋,也不是至恶。现在我只想问一句话,希望你们能如实回答。”
说完,丁晓武转向旁边的老黄,问道:“黄师傅,让你设计陷害石姑娘的到底是谁?你不用害怕,请如实回答,我不会为难于你。”
老黄刚才也一个劲儿跟着老婆一起磕头,此刻听到对方发问,却犹豫着蘑菇起来,沉默了半晌,始终一言不发。
“喂,你吃了耗子药变哑巴啦?”见老公不通人情,旁边那位宋大娘子不干了,伸出一只手指着对方的鼻子劈脸骂道:“你个陈世美薄情寡义的负心汉,都把人家石姑娘都害惨成什么样子了,还在守口如瓶护着那些害人的王八蛋,简直是没眉没眼,一塌糊涂。”
然而这次老黄却对老婆的谩骂充耳不闻,他对着丁晓武磕了一个响头,颤声道:“丁大人,小人的确害惨了石姑娘,情愿以死谢罪,请大人亲手处死我吧。”
“喂,阿四你糊涂啦?吓得傻啦?”宋芷箩在旁一听此言,顿时大惊失色,“你根本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为什么要替那些真凶当替罪羊?”
老黄镇定自若地说道:“请大人明鉴,小人以前得到过那位家主的很多恩惠,受人之恩当忠心报答。小人因此才参与了陷害石姑娘的密谋,但小人只想以此报答家主之恩,或是只想讨一房小妾..”他心虚地向愤怒的老婆瞅了一眼,神色懊悔,继续道,“但小人并不能因此昧着良心去害人性命,那样即便心愿达成,富贵终生,也是终日惶恐,寝食难安。因此当听到石姑娘和冯厨子会有性命之忧后,小人不得不临阵倒戈,希望两个无辜的人能死里逃生。可惜到底来晚一步,害得石姑娘失了心智,而冯厨子..也不幸..”
“但是家主待小人厚恩,关心得无微不至,可谓情真意切,所以小人决不能出卖于她。就算家主不是好人,就算她犯下弥天大罪,但对我这个下人却是天高地厚之恩。因此小人于公于私,都应当一力为其承担罪行,责无旁贷。大人要杀要剐,小人悉听尊便,绝无半句怨言。”
老黄此番言论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那猥琐的相貌也瞬间发扬光大,不再像原来那般窝囊。说完后,他闭上双目,跪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宋芷箩在旁边唬得神色慌乱,无言以对,本来有满腔的骂词,此刻却被丈夫的凛然之气所慑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丁晓武也被对方的话语镇住了,虽然他急切地想知道幕后那位真正元凶到底是谁,但对方既不肯出卖自己的良心,也不肯出卖待自己亲若家人的主子,这种大义凛然的态势完全占据了道德最高点。对方不肯昧着良心作恶,自己又何尝肯昧着良心对别人威逼利诱。想到这儿,他只能苦恼地摇了摇头,叹息道:“算了,你不想出卖家主,这也无可厚非。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吧。”
周茗烟见丁晓武面带不快,连忙在旁打圆场道:“好了,大家忙了大半天,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