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相信他,有时候敌人比盟友更值得信任。”丁晓武说道,“谢安现在的处境比咱们好不了多少。我去过教坊司后院,也看到了那些羯人假扮的园丁、花匠和仆役,感觉他们确实不同凡响,都是出类拔萃的优秀武士。正因为如此,谢安才不得不小心对待,他没有了阿瑶这块控制人心的筹码,只有好言安抚,通过骗术瞒天过海稳住吕勇、张吉等人,因为谢安的北府军都集中在江北,目前手下仅有一些看院守门的家丁家将,而那将近百余名羯人武士不是省油的灯,尽管没有兵器,可就算赤手空拳,闹将起来也不是谢安能摆平的。因此谢安必会想方设法摆平此事,以他的才能也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王子殿下大可不必担心。”
一番话说得拓拔寔如梦初醒。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悻悻然道:“其实,小王方才只是试探一下丁公子对阿瑶妹子的感情深浅,并非真要实施那个馊主意..只是几句戏言,丁公子切莫往心里去。”
丁晓武转嗔为笑,大步走上前,对拓拔寔做了个大方的拥抱,说道:“在下方才也有些激动,王子莫怪。咱俩是盟友,有什么心里话不能说?不必藏着掖着互相提防。这马上就到正午了,王子请留下来陪在下吃顿便饭,在下定当敬您三大杯,给王子压惊。”
说完,他又友好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竟然发现自己的手上沾了一片湿漉漉的冷汗。
与此同时,在教坊司的会客正堂,谢安端坐在正中太师椅上,一张皱纹沟壑的脸颊就像钢铁浇铸一般,泛着阵阵青色。阶下,一个门房吓得浑身几乎被冷汗浸透,一个劲儿地叩头,把额头都砸破了一大块,鲜血淋漓。
“老爷,属下失职,属下请求老爷重罚。”那门房丧魂落魄地说道,“属下因为那个姓林的井匠一向老实巴交,每次来咱教坊司送水,从不多说一字。属下故而对他一直都未多留心盘问,谁想到昨天晚上他竟然会把冯厨子和石姑娘私自放出府去。属下一直小心谨慎,也没想到昨晚竟会在他身上栽了跟头,实在是鬼使神差,求老爷看在属下平日还勤勉认真的份上,饶小人一命。”
“饶你?”谢安冷笑一声道,“我苦心积虑,方让一切都如火如荼、顺利兴旺起来,却被你这么疏忽大意一下,立刻顾此失彼完全陷入被动,你坏了老夫的大事,给老夫带来了不可弥补的损失,你可知自己该当何罪?让我饶恕,想的轻巧。”
那门房吓得心胆俱裂,却不敢再为自己求情,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
“兴公。”谢安转头问旁边的孙绰道:“黑树林那边的所有尸体都被搬回来了吗?无一遗漏?”
“恩师明鉴,都搬回来了。”孙绰拱手道。
“可曾看出什么端倪?”谢安问道。
“哦,禀恩师,现场发现了20多具尸体,那姓林的送水匠也包括在内,但没发现石姑娘和那冯厨子。尸体分散得很开,官道空地上三具,而其他大部分都在黑树林深处,从地上杂乱的脚印来看,双方发生了激烈的追逐和打斗,而且后来还有大批的马蹄印记,说明又有第三方加入了战团,如果学生猜的没错,石姑娘应该是被那些骑马者带走了。”
谢安点点头道:“情况应该是这样,现在咱们要发动一切耳目,务必探明那些黑衣人和与杀他们的骑马者到底都是何来历。如此才能对症下药。”
孙绰道:“恩师所言甚是。”
忽有一名仆役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叫道:“老爷老爷,不好了,那些个羯人都聚集到殿外,开始闹将起来了。”
“哦,他们闹什么?”
“他们说要见自家公主,就是石姑娘,一定要看看她是否平安,如此才能安心离去。若见不到石姑娘,他们就不愿在这里待下去了,直接散伙各奔东西。”
见谢安冷厉的目光转向自己,孙绰慌忙道:“恩师,学生已经秉承您的意旨,封锁了一切消息,凡是知道石姑娘失踪内情的都是咱们自己的亲信,不可能把讯息走漏出去的。”
谢安生气道:“真是乱上添乱,也不知那个喜欢嚼舌头的多嘴多舌,走漏了风声,真是该死。”
陈悦儿在旁插口道:“安郎,这也怪不得下人们,那些羯人和石家妹子一直都有秘密联络暗语,每日石家妹子都会向他们报个平安,今日想必没有接到平安符,羯人以为石姑娘出了变故,所以才骚动起来。”
谢安斜睨着目光看向陈悦儿:“你事如何知道这些的?”
“安郎,这是舍妹告诉妾身的,舍妹和那石姑娘平日要好,多有往来,因此偶然知晓了这个秘密。”
谢安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姐妹倒是心有灵犀配合默契啊,有什么悄悄话只在私下传递,从来不让夫君知晓。”
陈悦儿一听此言,顿时变了脸色,慌忙跪倒:“安郎息怒,这是悦儿疏忽,悦儿先前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耽误了安郎的大业,悦儿真是该死。”
“好了,起来吧,为夫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放心,为夫还是很信任你的。”谢安脸色趋缓,摆摆手说道。
陈悦儿道了谢,讪讪地起身。谢安道:“眼下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安抚住那些个羯人。别看他们昔日老实顺从,那是因为石梦瑶在我手心里攥着,他们心念故主不敢造次。但现在人质没了,那些人没了顾忌,若是一齐闹腾起来,可是百余条精猛大汉,我这教坊司里根本没有人能制服他们,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