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休要胡言乱语。”老妇人气得浑身发抖,“笃笃笃”不停用拐杖敲击着地面。“常言道,将不在勇而在谋,沙场对决,本就是斗智不斗力,使用巧计妙招破敌,本就无可厚非。技不如人,本应回来潜心历练,努力提高自身修为。可你却是心胸狭隘,锱铢必较。比武不胜,便杀人家的儿子来泄愤,如此鼠肚鸡肠,怎能号令三军,做一方将佐?”
匡孝脸色青白不定,很是尴尬,但母亲面前却又不敢顶嘴强辩,眼见她骂完了,方转头看了看绑着的杨忠,一字一顿道:“姓杨的,我今日就这么杀了你,想来你也不会死得心服。既如此,咱俩就再比试一场,用你的杨家枪法和我的匡家刀法来一场痛快淋漓的公平对决,若是你能胜了我,则说明你家武学确有过人之处,在下心服口服,可以让你和手下人平安离去。但若是败了,那就说明你们家的枪法不过尔尔。你必须承认你爹当年投机使诈,胜之不武,还必须承认你们家的武学功夫都是欺世盗名,并当着我妹妹的灵位,自刎谢罪。这个要求,你敢不敢答应?”
听完这话,老妇人皱了皱眉,刚想开口争辩,却被儿子急促的几句话堵了回去。“哎呀……娘,就算你嫌儿子心眼不大,睚眦必报。可匡杨两家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总得在今日做个了解。采薇毕竟是您的亲闺女,毕竟是因这姓杨的而死,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总不能说算就算了。何况当着军中那么多弟兄的面,我这游击将军话已出口,倘若随便收回,今后又如何让众兄弟信服?而且,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您老一个妇道人家,就别再跟着搀和进来了。”
老妇人一听此言,只得缄口不语。杨忠低头沉吟了片刻,随后抬头说道:“好,只要你能放我这位兄弟离开。”他用眼角瞥了瞥一旁的丁晓武,“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嗯,痛快。”匡孝搓着手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只要你肯下场比武,匡某自会将这位方大人礼送出军营。”
说完,他转头冲部下们一努嘴:“给这姓杨的松绑,再去兵器库取一把长枪来交给他。”
“且慢!”一声断喝震得匡孝耳膜嗡嗡作响,他回过头来,见丁晓武上前一步,将杨忠身上的碎衣服拉开一角,里面登时露出了纵横交错的一道道鞭痕血印。
“看看,你把杨大哥打成这个样子,遍体鳞伤,叫他如何与你比武?”丁晓武愤愤然道,“你诚心欺负一个体无完肤的伤员,这才是胜之不武,令人齿冷。”
匡孝那对凶狠的眸子中杀气外露,冷然道:“那依你说,这桩恩怨又该如何了解?”
“你不是要比武吗?行,我杨大哥身有不便,就由在下来领教匡将军的高招。”丁晓武气定神闲地说道。
“方贤弟,你……”杨忠刚想开口,却被丁晓武一个眼色止住,“杨大哥,我自有主意,你不必挂怀。”
匡孝两眼一翻,冷冷道:“你来?一个无名小卒,也配和本将军过招?匡某手下不打无名之辈,你根本没有资格向我挑战。”
丁晓武哈哈一笑:“虽然阁下妄称游击将军,可在我杨大哥面前,也不过是一员无名下将。如果我不配向阁下挑战,你就更没资格与杨大哥交手。要知我大魏国良将如云,杨大哥更是其中翘楚,堂堂杨家枪法是用来打虎猎熊的,不是用来收拾虾兵蟹将的。何况,魏国军队的战斗力和晋朝根本就不处于同一级别,让我这无名小卒出场,已经是杀鸡用牛刀,自掉身价了。”
听完这种侮辱的话语,匡孝再也沉不住气,暴跳如雷地咆哮起来:“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娃娃,竟敢羞辱你家祖宗?是可忍孰不可忍。行,你若想来送死,老子成全你,待会若不将你大卸八块,斩上个万朵桃花开,老子就不姓匡。”
“来人,拿我的钩镰宝刀来。”匡孝冲着身后一声大吼。
说完,他又一把将上身衣裳掀去半截,露出一条强健如钢的臂膀,那铁疙瘩般隆起的肱二头肌,蚯蚓般盘根错节的青色筋脉,无不令人骇然失色。
丁晓武也取下插在背后的长柄朴刀,刀尖对准前方,浑身肌肉霎那间紧紧绷了起来。
匡孝久经战阵,虽心中不忿,此刻却强行压抑着怒火,冷静下来。他并不清楚丁晓武的来历,但见对方胸有成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脑海中也不禁泛起阵阵疑惑,当下不敢大意,将手中的钩镰长刀横摆在胸前,严阵以待。
说时迟那时快,丁晓武突然口中发出一声虎吼,震耳欲聋。紧接着,他便如饿虎扑食一般,脚下生风猛冲上前,随后高高跃起,手举朴刀一个“刀劈华山”,狠狠地向对方兜头劈了下来。
匡孝骇然失色,虽然他可以把长刀直接向斜上方一挺,顺势洞穿对方的胸膛,但这么一来,自己势必也要被这雷霆一击当场劈碎脑壳。他没料到对方一上来便是拼命三郎似的野猪式冲锋,自己可不想就这么平白无故与这疯子同归于尽,于是赶紧侧身一闪,避开了寒芒森冷的刀口。
丁晓武落在地上,手中招式却并未有丝毫停滞。只见他将刀柄向旁一转,反过手来,锋利的刀刃向对方腰际见横扫过去。匡孝只感一股阴寒急速袭来,慌忙将刀柄横摆到侧面,挡住对方刀锋来路。
“嘡啷”,一声金铁交鸣轰然雷动,响彻云霄。两人都是身强力猛之士,甫一交手,顿时都是全身一震,双臂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