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丫头,你、你这是怎么了?”
大柳氏惊疑不定的看着安妮,捏着帕子的手不禁开始收紧。
扯出一抹笑,大柳氏道:“孩子,我已经听说了,这次又是杨姨娘母女设计陷害你,你受委屈——”
不等大柳氏说完,安妮就淡淡的打断她的话,“祖母,安云芷没有说谎,我确实落水了。”
安妮怯弱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不过,我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安云芷推下去的。”
“什么?那小贱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亲姐姐?!”
大柳氏怒了,嚯的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才回到床前。
她强压着怒火,伸手摸了摸安妮的小脸,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可怜的霓丫头啊,堂堂伯爵嫡出姑娘,竟被个小妇养的欺侮至此。”
大柳氏对杨姨娘无比痛恨,她们母女表面上是在欺侮安云霓,实际上,还不是没把柳家放在眼里。
她们若是对柳家有一丝一毫的敬畏,也绝不敢这般算计安云霓。
在大柳氏看来,柳家被轻视,绝对比安云霓被庶妹推下水,更让她愤懑难平。
不过,她到底也是心疼安云霓的,很快就把注意的焦点转回孙女身上,“霓儿,那、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还毫发无损,身上更是一点儿水渍都没有?
安妮不管大柳氏的问话,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双眼愣愣的盯着床幔,喃喃道,“祖母,溺水的感觉太可怕了,孙女都不能呼吸了,嘴里、鼻子里呛满了水,我拼尽全力,却总也挣脱不开,只能像个石头一样,直直的往湖底坠去。”
大柳氏听得一阵毛骨悚然,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咽了一口唾沫,干巴巴的问道,“那、那你——”
安妮忽然转头,一双昳丽的丹凤眼直勾勾的看向大柳氏,只把大柳氏看得心里发毛。
安妮就在大柳氏快要受不住跳起来的时候,幽幽的开口,“我以为我快要死了,娘突然出现了。”
“什么?你、你看到你娘了?”
别看大柳氏整天拜佛,可她并不十分恨这些神啊鬼啊的。
作为当家主母,她执掌伯爵府中馈多年,难免惩戒一二下人,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她手上都沾了血。
世间若真的有鬼,怎么也不见那些被她打死的婢女跑来索命报仇?!
还有她的父兄,如果真的在天有灵,为何不庇护柳家?
可见那些鬼怪之说都是骗人的,大柳氏本能的不信安妮的这番话。
安妮也不辩解,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走到书案前,提笔画了一张工笔小相。
大柳氏跟在安妮身后,当她看到安妮画出来的人物后,顿时吃了一惊。
“霓儿,你还记得你娘的样子?”
小柳氏过世的时候,安云霓还不到三岁啊,这么丁点儿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记忆?
安妮摇摇头,“我早就不记得娘的模样了。不过,在卢国公府,我快要坠入湖底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月白衣裙的女子,她说是我娘,因为不放心我,所以死后没有投胎,一直跟在我身边——”
轰~
大柳氏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更是慌得不行。
侄女死后没有投胎,一直飘荡在伯爵府里?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大柳氏确实做了对不起侄女儿的事啊。
别的不说,单是她为了自保,而任由王氏把安云霓养废,就足够让大柳氏心虚的了。
另外,大柳氏还、还做了其他错事,细算起来,样样都对不住小柳氏啊。
“你、你这孩子,许是病糊涂了,怎么开始胡言乱语?”
大柳氏强自镇定,眼睛却开始不由自主的四处乱转,仿佛在寻找小柳氏的魂魄。
“没有,祖母,我看得真真的,那个女子长得就是这个样子。”
安妮放下笔,指了指自己刚刚画出来的小相,还故意问大柳氏,“祖母,你快看看,我娘是不是跟这画像很像?”
“……”当然像了,否则大柳氏也不会这么害怕。
大柳氏疑心小柳氏就站在自己身边,自是不敢说谎,她绝望了点了下头。
安妮却笑了,“太好了,我就知道娘不会不管我。原来,原来她一直都跟着我呢。”
“可是我被人欺负,被人冤枉,被小丫鬟轻慢、被饿肚子、罚跪祠堂的时候,娘怎么不来救我?”
“哦,是了,定是那时她神魂不稳、灵力不足,所以才不能现身,更不能帮我。”
“这次定是眼看我快要死了,情急之下,这才突破了禁锢,显露在了我面前。”
安妮故作开心的说着,眼睛还时不时的看向某个角落。
大柳氏吓得脸都白了,僵硬的转过头,顺着安妮的视线看过去。
她牙齿打颤,含糊不清的说道,“霓、霓丫头,你娘她、她——”不会就站在那儿吧。
安妮却摇摇头,“娘把我救出莲湖,还施展法术帮我的头发、衣裳恢复如初,已经耗尽了大半的灵力。再加上白天阳气重,她根本不能出来。”
大柳氏松了口气。
但很快,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因为她听到安妮欢快的说:“不过,娘说了,她晚上会出现,还会入我的梦。”
大柳氏一脸的生无可恋,自己的松鹤堂竟有只鬼飘来飘去,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安妮才不管大柳氏的日子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