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指导员的妻子刘梅是军医院的护士,虽然也是农村出来,却在部队待了十多年,早已褪去了那身土腥味儿。x23u
徐指导员和张大海关系好,知道张大海的随军报告批下来了,便时常跟刘梅说:“大海媳妇刚从农村出来,不懂外面的这些事儿,等她来了,你多照应照应。”
刘梅有些不耐烦,却也知道自家男人和三连长是老朋友。
过去就是一个排的战友,先后升了职,现在又成了搭档,关系非常密切。
就算是为了支持徐指导员的工作,刘梅也该好好和张大海媳妇相处。
但,她真的很不喜欢那些农村来的军嫂。
没文化、没见识,胆子小、脾气却不小,嗓门更是大得离谱,整天不分场合的乱吵吵。
最要命的是,她们太不讲究了。
刘梅是医护人员,有职业病,最见不得不卫生的情况。
可那些农村来的军嫂,明明也没啥工作,整天就是干家务、带孩子,却还是把家里和孩子弄得脏兮兮。
筷子、碗什么的,直接抓起衣服就擦。
穿烂的裤衩撕烂了做抹布,用来擦桌子、擦灶台。
上了厕所、擤了鼻涕,也不说洗洗手,就直接上手抓馒头、包子。
尤其是到了冬天,孩子冻得流鼻涕,大人也不说给孩子弄块手绢,而是任由他们直接用袖子擦。
啧啧,两个袖管黑乎乎、油亮亮,看着就恶心。
还有她们做饭的时候,也是各种不注意,第一次看到她们如何做饭,刘梅就胃里直翻腾。
不过,那些军嫂的男人跟自己男人虽是同事,可也没有太紧密的关系。
所以刘梅不喜欢她们,也不必勉强自己结交。
张大海的媳妇就不一样了啊。
这几天,刘梅一直在犯难,如果张大海媳妇也是那样的农村泼妇,那么自己又该怎么跟她相处?!
正嘀咕着,刘梅下了班,回到家属院就看到东头的空屋子住进了人。
张大海把老婆孩子接来了?
刘梅顾不得回家,快步走到了最东边。
安妮让张大海去军需部门要了一些装弹药的木箱子,她略略收拾了一下,便把箱子临时当成了桌子和凳子。
床、柜子什么的,则去营部借了一套。
被褥什么的就好办了,部队别的没有,军被、军大衣啥的,还是足够的。
张大海叫了几个兵帮忙,将床、柜子都摆放好。
安妮则带着张小满把屋子里打扫干净,铺好被褥,然后把张宝锁放到了床上。
张银锁负责看护弟弟妹妹,安妮则和张小满收拾行李。
安妮刚收拾出个大概,便有邻居来串门。
“哟,是三连长的家属吧。俺男人是一连长,家住在后排的西头。”
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农妇,皮肤黝黑、且很粗糙,剪了个齐耳短发,两鬓用黑色的卡子别着,身上穿着斜襟灰色粗布褂子,下面配一条黑色裤子,脚上穿着自己缝制的黑色宽口背带布鞋。
褂子和裤子上都有好几个补丁,且已经有些脏了,布鞋的大脚趾处也磨出了一个洞,漏出一个脚指头尖儿。
明明她穿着花色的袜子,可漏出来的脚指头却是光着的,看来袜子也破了洞。
她手里牵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娃,男娃儿穿着不合身的补丁衣服,挂着两管鼻涕,伸出来的小手黑黢黢的,指甲缝里全都是黑泥。
“嫂子好,我叫安大妮,我男人是三连长张大海。”安妮看到这对母子的装扮,倒也没有嫌弃。
在她穿来之前,安大妮和她的孩子就是这副模样。
“哎哟哟,弟妹好,听你这口音,你老家是鲁中的?”农妇听安妮一口方言,而不是像刘政委、徐指导员家的家属那般文绉绉的说什么普通话,顿时觉得安妮是“自己人”。
她赶忙亲切的问道。
安妮笑着说,“是啊,我和大海是同一个生产大队的,都是鲁中人。嫂子,听您这口音,倒像是鲁西南的?”
“哎哎,没错,俺就是那边的人。俺们那儿可是革命老区,俺在俺们村儿还是妇女主任哩。”
妇人提起自己的过往,骄傲的抬起了头。
安妮顿时竖起了大拇指,“嫂子,没想到您也是个领导啊。我就不行了,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以后我可要多跟您学习。”
“安妹子,你太会说话了,俺算什么领导,就是比你们年长几岁,多为乡亲干了些事儿。”
妇人被安妮一通夸奖,觉得通体舒泰,终于找回点儿当年在老家时的感觉。
唉,随军虽然好,可太憋屈,尤其是被军属院那几个自诩城里人的女人整天嫌弃,妇人自卑又恼火。
终于来了个不如自己的军嫂,妇人别提多高兴了。
看看人家张连长家的,年轻轻,长得也不差,说话却恁好听。
啧啧,这才是有觉悟、有思想的军嫂嘛,哪像那个刘梅,明明也是农村出来的,却硬是装城里人。
哼,还整天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她也不看看,自己脚下的泥有没有洗干净!
说曹操曹操到。
妇人刚想着刘梅,刘梅便穿着一身半新的列宁装走了进来。
进门就看到了一连长家属,刘梅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随机看到安妮竟然操着一口土掉渣的家乡话吹捧一连长家属,她又不禁生出几分不喜。
人以群分啊,看来这个三连长家属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农妇。
刘梅开始为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