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镇,地势开阔潇洒。
龟镇之外,有四通八达的官道。
仅从地势来看,这里应当会成为一座军事重镇,但龟镇没有大秦铁骑镇守。
反倒是商贾扎堆之地,江湖野游聚集之地,街道繁华,川流不息,向远处望去,可见良田千亩。
来到这里之后,那匹黑色的乙等快马化作了一只海东青站在了元正的肩头上。
客栈里面,传来阵阵哄闹之声,一眼望过去,多数人都穿着黑色衣裳,很少可见别的颜色。
秦人喜欢吃面,这家客栈里,主食就是面,若想吃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也可以,除了银子花的多之外,还会引起别人的不适。
既然都来到了秦国,元正也只能入乡随俗,他很想要一桌子的八菜八汤,吃一个痛快的,可太招摇了。
又是一大碗裤带面,面条宽阔劲道,味道介于酸辣和麻辣之间。
“最近出现了一个女娃娃,可不得了,一人一剑,连败十四位高手,幸亏是切磋较量,若是生死搏杀,那十四个人,下场难料啊。”
“或许那个女娃娃是某个大人物的弟子呢。”
“可想起来这件事也气人,一个女娃娃,都能在江湖上所向睥睨了,做到了男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
周围的闲言碎语不算少,元正静静的听着,也安安静静的吃着裤带面。
他想起了那个渭河边的老汉,那一碗裤带面,是元正吃的最香的一碗裤带面,也是第一碗。
如今这家客栈里的裤带面,虽然也好吃入味,可总觉得,少了三分人情味。
师姐单容来到了大秦境内,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很可惜的是,在铸剑阁里,元正和师姐的相处还算是不错,却始终都没有搞明白,师姐的老家在哪里。
对于单容那样的女子而言,自从她离开拜月山庄之后,她的老家就在江湖,就在天涯。
元正继续听着那些江湖人士的下文。
“那个女娃娃没人搞得清楚到底是何门何派,不像是北派的,也不像是南派的。”
“手里那柄剑,也邪门的很,堪称神兵,可轻易撕碎别人的护体罡气。”
“身边也没有护道者,只是自己一个人闯荡江湖。”
“话说回来,那个女娃娃厉害归厉害,长得倒是挺漂亮的。”
元正心里咯噔了一下,听这样闲言碎语来判断,那个女娃娃还真的像是自己的师姐单容。
起码有一柄堪称神兵的利器。
当初离开铸剑阁的时候,唐峰对单容说过,日后在江湖上,可以尽情的让太鸾出鞘,可也不要滥杀无辜。
单
容不是一个喜欢行凶斗狠的人。
但出剑的时候,也很冷酷果断,不存在犹豫和怜悯。
是一个纯粹的剑客。
“听说最近将何亦秋前辈都给败了,何亦秋可是道境高手,走的是霸道剑的路子,同人交手,几乎都是一招制敌。”
“这一次的落败,让何亦秋前辈受到了打击,在陈仓之外的那座土地庙里一直都没走。”
“看样子是落下了心病。”
元正细嚼慢咽,一直静静的听着。
越听,越觉得那一位女娃娃就是自己的师姐。
其实来到大秦,元正只是想要走走看看,开阔一下自己的眼界。
对各地的人文风俗,有所了解,并非附庸风雅,只是做自己,道法自然罢了。
良久后,元正吃完了裤带面,一股郁闷之气涌上了头顶。
吃完面之后,总觉得脑子有些发涨,元正微微运转盛神之法,才恢复如初。
三百里之外的土地庙,距离此地不是很远。
走出客栈,走出龟镇,元正肩膀上的海东青再度幻化成了一匹黑色的甲等战马。
一路疾驰,虽是战马,可速度远在甲等战马之上,如飓风过境,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这间土地庙里。
土地庙建在半山之上,山路不算坎坷,这一段日子,这间土地庙很热闹,来往此地的人很多,将原本坎坷的山路给踏平了。
没有想象中的萧条与落寞。
蝉鸣声烦扰着夏天,土地庙建设完整,并不残破,虽不至于雕梁画栋,起码也算是一座平稳厚实体面的土地面。
土地庙外,一位身着白衣的中年男人,双膝跪地,面容忧郁惆怅。
一袭白衣,哪怕受到了打击,这位中年男人也有一股阴郁俊美的气息,可让初入江湖的女侠,为之心碎。
他没有跪拜土地爷,还是跪拜着自己的佩剑。
那是一柄有剑穗的剑,可惜已经断了,一半插在地上,一半睡在一旁。
但看材质的话,这柄剑也很不俗了,起码用了珍贵的合金,辅佐以特殊的锻造之法,没有个一年半载,铸剑师是无法铸造出这柄剑的。
元正觉得有些奇怪。
秦人尚黑,可这个男人穿了一袭白衣。
他很在意自己的剑,也许不是败给了那位女娃娃,也许是因为自己心爱的佩剑断了,他才意志沉沦。
元正下马,平静说道:“断剑无用,知己难留,你何须如此?”
何亦秋微微瞥了一眼元正,然后继续看着自己的断剑,说道:“这柄剑给了我荣光,让我在江湖上有了立足之地,为了铸造这柄剑,也耗光了我所有的家产。”
“它是我的伙伴,它的名字就叫羁绊。”
“现在断了,我心里有些难受。”
羁绊,听这个名字,何亦秋对自己的佩剑真的是用情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