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西蜀的雨水,渐渐停了,然道路泥泞不堪,蜀道又艰难万分,想要开战,怎么算,都到了中秋节以后。
蜀道内,庞宗依旧埋伏了三十万精锐步军,布置下重重陷阱,反正是易守难攻之地,石块,木桩,弓弩,该准备的一应俱全。
遥想当年,庞宗破开蜀道,差一点让大魏的国库被消耗殆尽。
再到如今,自己亲自镇守蜀道,恍惚之间,庞宗有些风水轮流转的感悟。
在蜀道内一战,对于天底下任何一个武将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也是一种情怀。
这就好比,一个剑客,都想要用神兵利器和旗鼓相当的对手大战一场。
庞宗如今已经算是有神兵利器在手,然而大秦铁骑,也就是坐骑好了一些。
这一战,自然是四方瞩目,虽说是是非之地,不过已经有不少的江湖游侠,或是爱看热闹的人,以及其余党派的斥候探子,已经来到了旧西蜀附近,在战场之外默默地关注着。
叶全,庞宗麾下得力的先锋大将,武道修为抵达了心境,多年来追随庞宗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也是庞宗庞炉里的顶梁柱之一。
蜀道尽头,有一堡垒。
叶全站在最高处的地方,远望绵延数百里的漫漫蜀道,数百里,对于拥有顶级坐骑的人来说,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可对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说,那需要的时间就有些漫长了。
叶全并未甲胄在身,只是穿了一袭寻常素衣,临高远望,自然可以让人豪情万丈,顿生豪迈苍茫之感,可蜀道过于狭窄,这种豪情,只能在缝隙里生根发芽,能否直冲九天,全看造化。
叶全的身边有一位年轻人,身着一袭精致的六道锁子甲,手握长枪,整个人英气勃发,宛若一杆寒枪。
眸子明亮而又冷冽,武道修为,也到达了元境。
司徒北,是庞炉里年青一代的翘楚,也是叶全这一次要传帮带的种子。
每一个将军,心里都有上阵父子兵的情怀,可这件事,对于大多数将军来说,都是内心的一种遗憾。
除却父子不传道这个缘由,余下的,就是害怕一个家族,根深蒂固。
叶全也有一个儿子,如今就在皇城里安家落户,还未成亲,还未遇到钟意的姑娘,心想过上几年,应该就可以遇到了。
如果有多余的选择,叶全所希望的,就是带着自己的儿子来到旧西蜀之地,上阵父子兵,潇潇洒洒的和所向睥睨的大秦铁骑恶战一场,谱写出传世功勋。
可这样的想法,很难实现。
姑且不说叶全的儿子是否能够成为南门一柱,光是庙堂之上,不得血脉相连的这个潜规则,就已经让叶全断绝了这样的野望。
庞宗可以带着自己的儿子庞洪上战场,尽管庞洪失败了,可庞洪一个年轻人,面对的乃是大秦的亲王殿下,其账下,也无武道修为高于庙堂的猛人护佑,败了,也不丢人。
尽管明白人心里都知晓,庞宗这是有意将自己的大将军一位朝着自己的儿子过渡。
文人们对于这样的行为当然是不屑一顾的,可是武将们,都很羡慕。
此事并无不妥,只是处在的位置不同罢了。
还有武王元铁山,成为异姓王之后,可以选择的权力就大的多了。
不同于大将军的有意栽培,元青是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武王之位的,子承父业,是很多人的梦想。
这些个人情怀,在武将的内心中是共通的。
司徒北询问道:“将军愁眉不展,莫非是有心事?”
司徒北询问的口吻小心翼翼,既有寒暄,也有试探。
叶全的双手在护栏上拍了拍,意味深长的说道:“当年就是在蜀道,我和西蜀双壁之一的秦广鲁正面遇到了,他的长枪黑虎,我至今记忆犹新。”
对于当年的事情,司徒北听说的更多一些。
往事如云烟,然而往事也像是心里生根发芽的野草,早晚都会野蛮的生长起来。
司徒北问道:“既然将军都已经杀到了蜀道内,和那秦广鲁正面撄锋,想来,也就奠定了胜局。”
叶全摇头说道:“不,那一战差一点耗空了大魏的国库,一者是因为大魏的国库已经被元铁山消耗掉了不少,我们可以运用的银两资源本来就不多。”
“然而事实上,那一战,西蜀已经被耗空了国库,西蜀双壁,也成为了强弩之末。”
“如果西蜀双壁拥有足够的后勤保障,那条龙脉足够争气的话,那一战的结果,虽然我们不愿意承认,但还真的打不赢西蜀双壁。”
司徒北心中有些茫然,开口道:“当初的蜀道千难万险,如今已经千难万险,只不过当初西蜀之地山脉嶙峋迭起,而如今的蜀中,已经成了平原,这么算起来,西蜀双壁当年占据的优势,依旧是巨大的。”
叶全转身看向司徒北,这位年轻人,以后可能会成为庞炉里的擎天一柱,也有可能离开庞炉,另起炉灶,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不好说。
意味深长的对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说道:“近些年来,尚无战事,你们这一代年轻人,都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有些人平日里看起来,无所不能,无所不会,可真的到了他挑大梁的时候,才会发现其目光格局狭窄,只是纸上谈兵,或是贪生怕死之徒。”
“你要明白,能够在战场上扬名立万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你一直都在军中历练,纵然参演过无数次的演武,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