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秀暗骂一声:“死三八,关你屁事!”
但嘴上……
“嫂子,我确实没那么多大鱼大肉,就生产队今年给我给分的三斤肉,都叫我拿来了,这两天每次做菜时切点儿,也就借个味儿,哪像他们说得顿顿大鱼大肉了?那样不都成地主老财了?”
“三斤肉都叫你拿来了,那你家里人吃啥呀?”胡嫂子瞪大了三角眼,“小韩同志啊,不是嫂子说你,你这么做可太自私了,你爹娘养你一回,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好不容易一年到头的生产队给你分点肉,你不说给你爹娘留点吃,反倒都拿来给对象吃了,你想想,你这么做对吗?”
她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一个德行有失的年轻人痛心说教的样子。
韩明秀无语望天,长长地吸了口气,才说:“嫂子,我爹娘早就没了,前年就没了,你叫我上哪儿去给他们送肉去呀?”
“啊?你爹娘都没了,怪不得……”胡嫂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一边儿的陆营长夫人挑了挑眉,“秋兰?啥怪不得呀?你啥意思?”
“没啥……没啥……”
胡嫂子脸上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嘴上虽然说得没啥,但那表情分明说欲言又止。
陆营长夫人已经被她挑起了好奇心,见她带说不说的,就不高兴地说:“你这个人啊,总喜欢说一半留一半的,这一点我可得批评你,都是自己人,你有啥就说啥得了,又没有人挑你的理,整这吞吞吐吐,犹犹兮兮的样子,真叫人不痛快。”
胡嫂子一看营长夫人发话了,就抿嘴一笑,说:“既然嫂子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妨直言了,小韩呐,嫂子说话可能有点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但嫂子都是为你好,你现在还年轻,爹娘又早早地就去了,有些事儿没人告诉你,也怨不得你出错,嫂子要是没看着也就那么地了,但是嫂子既然已经看到了,就不得不提醒你几句。”
这话听起来像是很为韩明秀着想似的,但说出来的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还没结婚呢,咋就住到男人的宿舍去了呢?影响多不好啊?你知不知道,咱们军区很少有没结婚的大姑娘来看对象的呢,女人嘛,就得端着点儿架,要矜持,不然就不值钱了。”
韩明秀张开嘴,啥?来看趟对象就不值钱了?她咋不知道有这儿说呢?
胡嫂子见韩明秀没说话,还以为她被自己说心虚了,继续教训道:“就是那些没结婚的过来看对象的姑娘,来了也都住在军区的招待所里,反正离的又不远,来回见面也方便,何必住到男人的宿舍里招人闲话呢?也就那些结了婚的还没随军的家属才会住宿舍,因为人家是正经八百的夫妻了,就是住在一起也没啥,像你这样还没结婚就住对象宿舍的,还是咱军区里头一个呢!”
韩明秀听了,正色说,“嫂子,我跟霍建峰虽然在一个宿舍里,但他晚上并不在这住,白天的时候我们也不拉窗帘,连门都不插,天一黑他就上他战友那儿去,你说,我们之间会有啥事儿呢?”
“可是,不管咋说,你一个姑娘家住到男生宿舍就是不合适,传出去影响多不好啊,对咱们家属的名声也有影响,这事儿你做得实在是欠考虑,小霍也是,等哪天见到他,我非得好好批评批评他,哪有他这么不为媳妇儿的名声着想的人呀?唉!”
胡嫂子连连摇头,仿佛韩明秀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值得她痛心疾首似的。
韩妹子真看不惯她这副装腔作势又狗拿耗子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就怼了她几句。
“嫂子,其实你不用为我们操心,我可不在乎别人心思我啥,那些心思端正的,肯定不会随便把人往坏处寻思,那些心里龌龊的,我都不拿他们当人看,更不可能为了迎合他们委屈我自己。”
韩明秀不带脏字儿地把胡嫂子狠狠地埋汰了一顿,就差点儿没指着她脑门子说你是心思龌龊的人了。
胡嫂子没想到韩明秀人小却这么伶牙俐齿,更没想到她竟敢不动声色地反驳自己。
按理说,她对象就是一个小小的排长,还在她男人手底下做事,她教训她,她该乖乖地听着,羞愧难当地自我反省才是,可是没想到她竟敢跟她犟嘴,不光把她怼了回去,还把她狠狠地埋汰了一顿,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陆营长的夫人也没想到韩明秀敢反驳,睁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望着韩明秀。
“想不到你这个小姑娘还挺敢说话的。”
韩明秀说:“我这个人实诚,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嫂子可别见怪。”
这时,胡嫂子已经反过味儿来,冷笑起来,阴阳怪气地说:“我们哪敢见怪呀,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就让你埋汰够呛,要是真跟你见怪了,还不得叫你给骂死啊,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早知道你这样,我才懒得管你了,既然你乐意住在老爷们的宿舍里那你就住吧,等到流言满天飞的时候,你可别影响到我们的名声……”
韩明秀听到她把自己比成狗,差点回一句——不用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但是,目前她的理智还在,理智告诉她——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考虑到霍建峰还在她男人手底下做事,她硬是把这句话‘狗拿耗子’的话咽进了肚子,换成了一句不带脏字却更伤人的:
“嫂子是好心我也明白,但是嫂子,好操心可不是啥好事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