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并不知道薄扬和徐振河在外头谈了什么。
虽说薄扬和徐振河言辞还挺激烈,但音量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太多变化,没人起高腔,好话丑话都是一个音量,在医院这样的地方不宜大声喧哗。
所以两人都有着分寸。
薄扬从病房门口进来的时候,面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没什么阴郁低沉的,甚至因为是回去拾掇过一番的,看起来还挺精神,比起前两日那形容憔悴胡子拉碴要死不活的模样,要好多了。
“说完了?”林溪看向他,“这么快?”
薄扬点了点头,目光里映着她,他的唇角就勾起了笑容的弧度,“嗯,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很快就说完了。”
薄扬轻描淡写地把事情揭过,然后坐到病床边,“你还好?”
“没事儿呢。”林溪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
既然他说没事,林溪就信,所以一句都没有多问。
“医生说明天上手术。”林溪提了一句。
薄扬就看向她那条骨折的手臂,“辛苦你了。”
林溪没说话,盯着薄扬看了片刻,然后就笑了起来,“嘉云说,让你往后当牛做马的伺候我。”
薄扬不由得转眸看向一旁的姚嘉云,“你就这么出谋划策的?”
“怎么?不服?不服憋着。”姚嘉云下巴一扬。
薄扬难得的没和姚嘉云你来我往的互掐,反倒是笑了起来,“没有,服得很,你给的提议我相当服气了,放心,我往后一定当牛做马的好好伺候林溪。”
原本薄扬是想要安慰安慰林溪的,毕竟明天她又要上手术,而且医生说了她有可能臂丛神经损伤,会影响到往后这条手臂的灵敏度,甚至可能因此影响到她的职业生涯。
却不等他开口安慰她,林溪抓着他的手指安抚道,“放心,没事的,骨折的内固定手术通常没有什么危险,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我。至于可能会有的臂丛神经损伤,也不是绝对的,兴许我运气比较好没受到影响呢?”
反倒是她来安抚他,以及姚嘉云和林洵。
薄扬有些心疼,轻轻抚着她的手背,没说话。
比起可能会影响到职业生涯而言,林溪更担心如果真是如此,薄扬会因此内疚不已,毕竟林溪看得出来,因为这事儿里有陆梦娇的手笔,薄扬不管怎么样都将这事儿归咎到了他自己头上了……
对林溪而言,反倒是没有那么沉重。倒不是她就不难过不害怕,只不过……比起脾脏破裂的伤,比起手臂骨折的伤,还有最沉重的伤在后头等着她呢,那才是于林溪而言最巨大的伤痛。
却无法避免,就张着血盆大口,在后头等着她,等她治好了内脏,接好了筋骨之后,再给她迎头一记避无可避的重击。
她现在没有那么难过,没有那么沉重,只不过是因为,早已经被更沉重的,沉甸甸的压住了。
翌日一早,林溪被推进了骨外科的手术室。
薄扬握着她的手,跟着病床一直到了手术室门口。
“你就去我病房等着就行,别担心。”
林溪已经换上了无菌衣,头上罩着无菌帽,看着薄扬那焦灼的目光,她柔声劝着。
薄扬摇摇头,“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林溪想了想,也就没再多劝,点了点头。
手术室的大门被推开,护士将她的轮床推了进去。
尽管林溪比起上次昏迷不醒的被送进手术室而言,这次是清醒的还和薄扬说了好些话才被推进去的。
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
那一扇手术室的大门,仿佛成了洪水猛兽,吞噬着家属所有的好情绪,只留下担忧承、焦灼、坐立不安……
薄扬……也不过就和等候区其他那些手术病人的家属一样罢了,谁都没比谁心理就更强大一些。
姚嘉云也一直守在手术室外头寸步不离。虽说一直就知道姚嘉云和林溪是多好的朋友。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看到姚嘉云和他一样焦急,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一会儿,又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子,没一会儿再坐下,屁股像是长了针似的又很快起身来。
而且考虑到了薄扬和林洵的情绪和状态,姚嘉云还要分神照顾他俩。
看薄扬和林洵像是两尊雕塑似的在手术室外头等着,可以几个小时一动不动的,姚嘉云还得买能量饮料一定让他们喝下,到了午饭时间,手术还没结束,她还得买了吃的一定盯着他们哪怕塞也要塞进肚子里。
哪怕姚嘉云一句话都不用说,单从这表情和行为的细枝末节,就不难看出,姚嘉云和林溪是最好的朋友的这个好,究竟有多深刻。
为了能让林溪不用担心,她这样性子里带着几分大咧的姑娘,能够把林溪担心的人都照顾好。
独独漏了她自己。
简追去了设计工作室,毕竟总不可能旷工的,这几天因为林溪受伤的事情,他已经溜号得够多了,眼下毕竟过得不是以前简总的生活了。
所以简追老老实实的去了单位,午休时间才赶了过来。
一来就看到嘉云在手术室外头,也没在椅子上坐下,就靠墙站着,嘴唇都干得起皮了,想必没怎么好好喝水,而且心情又焦躁……
“云云。”简追走了过去,就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拿出了个保温杯来。
里头是热腾腾的茉莉花茶,盖子一拧开,茉莉的清香就氤氲了出来,“喝点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