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神秘的男人,自称为y。y有双巧手,三两下一捯饬,王加曼便不再是原来那番模样。他顶着全新的外貌,去到荟欣花屋,钱嘉成(钱方)居然真的没有认出来他。
“吃苹果的人,吐出的却是香蕉皮。”y先生常对他说句话,王加曼一开始并不懂,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这句话讽刺的便是钱嘉成(钱方)他们,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回乌市的这四年,王加曼知道,自己已然变成了另一个“钱嘉成”。从他开始刻意留长发,与钱嘉成做“朋友”的那天开始。
半年前,王加曼已经成年。那段时间,半个乌城的人,都收到了钱嘉成(钱方)仇茜的结婚请柬,他本以为y先生会就此告诉他详尽的复仇计划,可y却没有,依旧是对他笑了笑。
“果然没白留你在我身边,既然已经想到了婚礼这个关键点,那么你会明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在王加曼原本的计划里,除了得肺病死亡的夏如新,他认为,戴尔与泰金之是肯定会出现在钱老板婚礼上的,那不如在婚礼上来个“瓮中捉鳖”。
詹少没有推断错,王加曼早就把自杀列在了他的计划里。这不,在正式执行“瓮中捉鳖”计划前,他托y,帮他找到了他的父母。
风水轮流转,六年前,好赌嗜酒、欠债累累的父亲,现如今却在一家小面馆里做杂工。
“有人在吗?一碗云吞。”刻意压低了帽檐,王加曼走进店里。
“这位老板,云吞已经卖完了,我给您烫碗面条吧。”过了午饭高峰期,小面馆里,只有父亲一人还在忙碌。
“好,不要放葱,多放点辣椒。”
父亲去后厨下面了,王加曼自己一个人在面馆里转悠。
锅灶上热气腾腾,五旬的父亲佝偻着背,双手在忙活,眼睛却盯着脚下的一大盆脏碗骂骂咧咧。
“老板,您有什么事?”感觉到客人正站在后厨门口看着他,父亲面上的愤怒立刻一扫耳光,脸孔上立马挂上了笑。
“我在找厕所。”谎话张口就来,王加曼脸不红,心不跳。
“厕所在右边呢。”
“帮我加个荷包蛋。”已然转身,王加曼又压了压帽檐,道。
“好嘞,老板。”
他进小面馆不过才十分钟,父亲便喊了他三声“老板”,王加曼忽然鼻子一酸,低头瞅了瞅自己的穿着,自嘲地笑了。
这一顿面,他吃得极快。父亲只当客人是赶时间,并不好奇。直到临买单前,王加曼才开口:“不好意思,刚刚上洗手间时,我不小心把钱包落里面了。”
“老板,我帮您去取,您等着。”父亲毕恭毕敬的样子,让王加曼不忍心头一颤,待他抽掉面钱,提着钱包走出来时,王加曼早已不在面馆。
“老板,您的钱包。”
“老板,您的钱包。”
“老板.....”王加曼愈走愈快,父亲似乎感觉出了什么,他重新打开钱包,看了一眼贴在上头的照片,追了上去。
“你是不是我家......曼曼?”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王加曼跨上车,y却没有立即发动引擎。
“开车!”
“y,你怎么不开车啊?”
y轻轻一笑,侧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要知道,这是你这一世,见到他的最后一面。”男人说毕,低眸又是一笑,油门踩下,车子缓缓驶向前。
“曼曼,曼曼.....”父亲的呼唤,被风揉碎,渐渐地,隐在风中,听不见了。
“还去看她吗?”y瞥一眼副驾驶,见王加曼眼角闪过泪花。
接过y的手机,屏幕上的女人穿着素雅,笑意盈盈,她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在招呼客人。照片里的背景是一家点心店,他看的出来,母亲是老板娘。手指往下划着,照片一张接一张,偶还有一个长得憨厚的男人蹿进他眼中,冲着母亲傻笑。王加曼知道,那是她的新任丈夫。
“不了。”轻吐出这两个字,王加曼便没再说话,心想:既然她过得好,又何必去打扰呢。
说话间,他过回头,路的尽头,早已经看不清父亲的身影。可是后车窗,却映出一个佝偻老人的身影。那人时而擦碗,时而下面,时而又弯腰去捡易拉罐。明明是父亲的背影,可这身影回了头,他却看见了爷爷的脸......
自从那日见过父亲后,王加曼便没有再出门。直到钱嘉成(钱方)婚礼前的半个月,y约他去郊区的一间酒厂仓库。
那是一个台风夜,王加曼比约定时间来到更早一些。他路过24小时便利店时,买了一打啤酒,打上一辆的士,来到了郊区。走进酒厂最里间的一个小仓库,他一面喝酒,一面等y。
y来了,来得很晚,王加曼等地都快睡着了。
“这个包裹里,有婚礼当天的全部计划。”那一夜,y很反常,带了顶帽子,帽檐压得极低。
王加曼很诧异,多凝视了他几眼。
“你约我过来,不单是为了说这件事吧?”察觉出了y的异样,王加曼走上前去。明明六年来,他们一直在规划着复仇,可临到钱方婚礼前,y却一点都没有透露计划的意思。
y起身要走,王加曼横手拦住了他:“为什么约我来这里?”
“你现在更应该关心的不应该是计划吗?”王加曼以为,男人会如往常一样,笑着回答他的提问:“这是命运。”
然而今晚,帽檐下的那张脸,一丁点笑容都没有。
叮......恰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