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太太心疼地把她拥进怀里,自责道,“都怪我当时没有派人再去问问王仙丽,她突然离开罗家的原因为何,否则只要明白了是因一篇文章而起的,那我们就知道不关逸姐儿你的事了,因为你根本不会写文章的!”
汤嬷嬷又趁机补充道:“除了这次在三小姐的衣服上做手脚,还有以三小姐的名义行事,气走了多位女先生之外,四小姐还曾多次往三小姐的身上、三小姐的梳子篦子和头簪头花上,以及三小姐在桌、毛笔、宣纸、课本儿等等的地方涂上那种险恶的刁山药,让三小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频频中招!这些都还不算,四小姐还常常在食物中加入巴豆和未煮熟的青豆黄豆,然后把食物送她吃得上吐下泻,面黄肌瘦!”说罢,汤嬷嬷扬手点一点何当归那张黄黄的小脸。
“逸姐儿!红姜说的这些全部都是真的吗?”老太太黑着她的脸,抓紧了手下的小人儿厉声逼问,“逸姐儿,芍姐儿曾经这样子害过你吗?”
何当归眨巴了两下眼睛,在汤嬷嬷饱含着期待的目光中咽了咽口水,怯怯地回答说:“其实……也没有嬷嬷说得那么夸张了,我只腹泻过两三次而已,后来,我在吃之前把巴豆、青豆和黄豆捡出去不吃,那样就不会肚子疼了!其实我也知道,四妹妹她只是太调皮了,这些不过都是跟我闹着玩的!”那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令汤嬷嬷气得想伸手掐她一把,只听何当归接着又说道,“老祖宗你就不要责怪四妹妹了,她的心地还是非常好的,对我也常常嘘寒问暖,关怀有加,在我吃不上饭的时候,全靠她接济我呢!”
“吃、吃不上饭?!”老太太的眼睛都鼓起来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汤嬷嬷一拍脑门说:“呀呀!因为之前突然出了竹哥儿的事,老奴一时竟把这头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老太太啊,厨房管事王启家的连续半年都不曾给三小姐的西跨院送饭,在这半年里贪墨了公中拨给三小姐的例饭银子总计约四百两,还用这笔银子在咱们府里开设了一个地下赌坊!另外,他们还贪墨了不少下人们的公饭银子!”
老太太的眼珠子惊讶地几乎要跌出来,失声道:“王启家的?!她连续贪了半年,怎么竟没有一个人来告诉我?!还开了地下赌坊?!咱家可是多年之前就明令禁赌了,还写入了新家规之中!他们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
汤嬷嬷叹气说:“据老奴查证所知,王赌坊设立在西跨院后面的废地窖里,他们把府中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叫去赌钱,即使对方输了之后付不出钱,他们也不怕对方赖账,只要把对方每日的公饭从众仆役的名单中剔除出去,那么那一份公银就归他们了。”
因为时间太仓促,汤嬷嬷根本还没腾出工夫细查这件事,所谓的“据老奴查证所知”其实全是从三小姐的嘴里听来的。不是她想抢三小姐的举报之功,而是三小姐这孩子太不济事了,总是在跟老太太汇报的关键时刻掉链子,实在令她非常失望,所以只好自己一个人独撑局面,把事情的真相告知老太太。汤嬷嬷瞄了三小姐一眼,见她垂头摆弄衣角的模样,似乎也在懊恼自己不争气,不能站出来讲一句实话……唉,小孩子就是不能托付大事。
汤嬷嬷又说:“因为大多数的下人夜间无聊,都曾赌过至少一两回钱,彼此都是大哥莫笑二哥,自从第一次上了贼船之后,就有了赌博的把柄落在王启家的等人手中,他们哪里还敢跑到主子这里来告状呢?第一次输个精光,等过两个月他们又领到不少月例银子,又会被王启家的等人诱骗去继续下赌,希望能一把翻身,可他们哪里能翻身?那家地下赌坊就是专靠出老千来赚钱的!长此以往,下人之中不少都没了闲钱贴补家用,公饭里也没得吃,只能把主意打到主子的头上。明里开口来讨钱借钱的还好,只怕有些暗地里打什么鬼主意的刁奴,以为家里的主子都是好糊弄的……”
老太太气得重重拍着车厢说:“好啊,真好!我这才放手当家之权几年,府里竟出了这样的大事,我竟然在半年之后方才知晓!”
看到老太太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汤嬷嬷连忙话头一转,安慰说:“这起子黑心奴才们的事,咱们倒可以回家以后慢慢处理,只要老太太您开一句口,那他们一个都跑不了,那些欺负到主子头上来的狗奴才绝不会有好下场!老奴窃以为,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如何管束四小姐的问题,为四小姐本人着想,老奴认为她必须要受到一些处罚。老太太您是知道老奴此人的,如果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也不愿向你揭发四小姐的不良行径,四小姐她从小就被娇宠惯了,整个府里除了二小姐大家最疼的就是她了,这才养成她胡作非为的刁蛮性格,还好现在她才九岁,只要及时管教还是能纠正过来的。”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这些年安享清福,她已经很久都没有一次性听说这么多耸人听闻的事件了,而且一桩桩一件件的全部都发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令她不能不心惊。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