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到头来当真学无所成,古人依然有说法可救她于水深火热:女子无才便是德。
古人不愧为古人,实乃明智。
司马苒十四岁那年擅自做主,搬出了司马家的府宅。
她在镇子一僻静处找了一个带院子的屋子,一个人住着,起居之余潜心作画。
其作派跟当年的司马衡如出一辙。
虽然家里从不克制她的用度,但她却偏偏生得清明早慧。
独居期间因曾通过尝试贩卖自己书画的经历,明白了一分汗水得一分收获才是人生真义。
当然并非真打算以此谋生计,也坦然承认以自己的家境无此必要。
只意欲经历一场,方能悟得些许生活真义,以扫却自己作为天真少女的稚嫩无知。
加之平时的用度并不铺张浪费,姑娘家所需的物品家里又早早地给备齐了。
里里外外从头到脚,应有尽有。
所以真正需要花大钱的地方几乎寥寥无几。
父亲母亲因时常担心她一个人住唯恐缺了照顾,毕竟年纪尚小,又是个打小就受惯了服侍的,总想支几个家里的仆人跟着伺候,却遭到女儿的断然相拒。
经过了深思熟虑,她还是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喜欢安安静静,自自在在。
不愿有人在跟前走来走去,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地守护着。
就如那日清早她在小厅里跟赵妈说过的那样,这样做只会让她觉得心烦意乱,终日不得安宁。
但即便如此,家里也会派仆人隔些时日去探个几次。
今日是赵妈,明日是春杏,随时查看有什么缺了的,确保小姐生活安康无虞。
从小到大她们俩深知小姐的生活习性,照拂起来也顺心顺手。
“爹娘还真会为我瞎操心!”
苒苒虽面若桃花初绽般微笑着,实则心下却极为不满。
她在一开始暗暗抱持着一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心态,活脱脱的一只白眼儿小母狼。
那时虽然表面上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父母的这些好意,暗地里却不怎么领情。
她觉得那根本就是他们在看扁了她。说不定觉得她一个人压根过不下去。
“本来嘛,明明自己有手有脚,不聋不瞎,什么毛病都没有。若真有什么事情,难到还不能回家求助吗?镇子统共才多大,几步路而已。肯定是怕我离经叛道,调皮捣蛋,找人监视我呢。”
她抱着这种幼稚的想法,因此情绪忿忿然。
可若是当时不接受父母好意,加以拒绝的话,搬出来住的事情定会受到二老强力阻挠,怕是要泡汤,所以暂时应付着就当是权益之计。等过些时日再找借口慢慢摆脱。
她人小鬼大,完完全全地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从头到脚一副不识好歹的模样,暗地里邪恶地进行策划以达到自己的真实目的——自由。
她司马苒可不在乎被人照顾不照顾的,她要的就是自由。
这是她在几年想过的最多的一句话。
在刚搬出来那段日子里,她很快就明白独自一个人的生活并没有原先想象中那般易如反掌。
特别是像她这样,过惯了被人捧在手心里照顾有加的生活,没能有足够机会从小及时培养独立生活能力的富家小姐。
虽然凡事爱自己动手的她,毕竟是出了自家府宅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了。
她简直就是一株温室里的花朵。
并且,谁会料到后来还真的不得不回了府里一趟?
那一趟对她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她没想到居然会是那样的情景。
那次之后,她才不得不承认,那时的冲动,不过是因为初生牛犊盲目之勇。
以及,出于倔强性格的一时逞能罢了。
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这事说来好笑。
皆出于她对朴屋没有地龙,地板不会散暖这件事的大意疏忽。
夏末秋初天气依然温暖宜人,值此时节搬进白兔巷十六号院子的她把一切都构想得过于巧妙。
一个人住着,终于可以自由自在,这样的生活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爽。两个字:巨爽。三个字:爽歪歪。想到从此得以解放,心情除了雀跃还是雀跃,无法形容的欢快。
每天早早起床,开心地跳着不知名的舞打扫打扫院子,用家里的钱在饭馆食肆吃饭,还把母亲屋里找到的那本西域特色菜谱派上了用场,在厨房里试着做了几顿奇离古怪的饭菜。
当然,并不是每次都会成功就是了。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觉得高兴。反正吃穿用度能花家里的钱,完全不需要她来发愁。
只消每隔一段时间回府一趟,任它是元宝还是碎银两,手到擒来,比反掌更易。
那段时日,她爱去哪儿去哪儿,多晚回家都没问题。
独门独户的小院,和邻里街坊又毫无瓜葛,身边不再有人监视着她,更没有人管着她,乐得她逍遥自在。
至于父母千叮咛万嘱咐的“好好照顾自己”,“别饿着了”,“别冻着了”等等诸多关切,她觉得尽是多余,也认为压根就不在话下。
不就是夏天热点少晒太阳,冬天冷点多穿衣服,饿了就多吃点么,这还不好办。
至于什么未雨绸缪,居安思危这样的念头,更是压根没在脑子里出现过。
谁知怎会如此迅速地便乐极生悲了……
光阴似流水,又如白驹过隙。转眼,冬日降临。
偏偏那一年冬天不知怎的,似是来得特别突然。
几天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