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那些泥腿子死掉三五万个又如何?让老爷我的女眷就不能……就不能优待一二么?”
巫铁站在城门楼子上,他的神魂之力笼罩了庞大的靖州城,城内城内外,所有人的一言一行,全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听得这位在靖州城颇有名望,家族世世代代在靖州城出任高官的俊朗文士的话,巫铁不由得浑身一阵无力。
他要保护的,究竟是什么?
他要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他这般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双手紧扣城门楼子的护栏,十指深深陷入了金属铸成的栏杆中,巫铁浑身无数道纹翻滚,他整个人都变成了漆黑一片,身边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整个城门楼子,连同大半截北城墙,突然无声无息的湮灭。
所有的砖瓦,所有的护栏,全都被巫铁的身躯吞噬、转化,化为天地元能,成为一缕缕精纯的法力。
生命。
贞洁。
人伦。
道德。
北面的冰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们会杀死所有的男丁,会掳走所有的女子。男丁落在他们手上,一定会死。女子在他们手上,会遭受屈辱,但是生命一般无忧。
巫铁的选择,是对,是错?
这比同时和六尊玄冥老祖作战,给巫铁的压力还要庞大百倍。
体内传来低沉的碎裂声,失控的法力在肆虐奔涌,巫铁张开嘴,吐了一口血。
沉甸甸的血浆落地,‘轰’的一声,将靖州城北面的平原炸开了一个直径百里、深达数里的大坑。城内的一众乡老、名士缩了缩脖子,蹑手蹑脚的跑开了。
他们已经看到了北面逼近的冰晶,他们已经听到了那些拉拽冰雕的雪原战士的呐喊声。
还是……逃命吧!
巫铁用力的摇晃着脑袋,沉声问道:“青丘城,有回信么?老子的军情送过去好几天了,就一点回信都没有?令狐青青呢?公羊三虑呢?他们脑壳坏掉了?现在还在打什么鬼主意?”
巫铁的咆哮声中,多了几分往日从未存在过的暴虐和残忍。
无数人的生死,无数人的荣辱。
以及,这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一战。
还有,这一战之后,巫铁可能迎来的漫天下的骂名。
巫铁的心性在急速的转变,无边的压力,无边的怒气,无边的焦灼,七情肆虐,六欲泛滥,将他一颗心翻来覆去的锻打、灼烧,变得越来越棱角分明,越来越坚硬无情。
这是一个毫无情理可言的世界。
想要带着身边的人活下去,就要比这个该死的世道更加的无情。
想要带着一群绵羊反抗一群豺狼,你就必须被豺狼更加狠辣、更加的残酷,否则第一个死掉的,就是你。
一道狂风呼啸而来,被巫铁派去青丘城传信的,出身大魏盗氏的盗镝脸色惨淡的狂奔了回来。
“主上……主上……”
盗镝‘咚’的一声,重重的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晃晃,浑身冷汗潺潺,已经是精力衰竭,随时可能昏厥过去。
“主上……陛下……不是……先皇……也不是……令狐青青那老贼,他丢下青丘神国,逃了!”
“他将自家封地数十州治的子民献祭,卷走了国库和上千州库的财产,带着令狐氏的族人,和他令狐氏的私军人马,以及一应家眷等……逃走了。”
“他,他将青丘神国的神皇之位禅让给了公羊三虑。”
“公羊三虑拒不登基,在青丘城和一众将门老祖大吵了数日,如今青丘朝堂一片混乱……群龙无首……彻底乱套了。”
巫铁瞪大眼睛,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盯着盗镝。
明知道盗镝是无辜的,巫铁依旧一声怒吼,冲上去一脚狠狠的跺在了盗镝的胸口上,当即踹得盗镝大片肋骨粉碎,一口血喷出了老远。
心火上升的巫铁同样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他一边喘着气,一边嘶声问道:“令狐青青,逃了?”
“公羊三虑,拒绝接位?”
“请求城内,群龙无首?”
“我-入-他-老-母,那群混蛋,他们也算是‘群龙’?一群小丑,一群草蛇,一群不明所谓的混蛋!”
巫铁指天画地的破口大骂。
巫铁原本还指望,令狐青青能有什么压箱底的底牌。
好得很,令狐青青逃跑了。
巫铁原本还以为,公羊三虑能有什么神机妙算。
可是这家伙,居然是如此的没有担当。
一个逃跑,一个甩锅,你们两位既然是如此的品性,你们这么多年的相互争权夺利,相互的坑害算计,还有,你们当年联手架空司马无忧……你们究竟是图个什么啊?
喉咙口一团火焰喷出,将涌到嗓子眼的一口血烧成了青烟,巫铁沙哑着嗓子沉声道:“仔细说说,青丘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远处,一座万丈高的冰雕已经呼啸而来,距离靖州城只有不到三百里。
巫铁突然大吼了一声,眉心法眼张开,虚空中数千道混沌神雷化为大片狂潮轰了出去。体内法力倾泻一空,那座冰雕通体放出夺目的寒光,化为一个直径百里的光幢扣在了地上。
混沌神雷呼啸落下,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地动山摇。
数万拖拽冰雕的雪原战士被震得双腿战栗软倒在地,冰雕后方驰道上,数以百万计紧随而来的雪原子民被巫铁的狂雷覆盖,雷光闪烁着,无数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