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孙浙转而朝着刚才示警的那个战士咆哮起来,他冲进屋子的瞬间,除了已经倒地身亡的汪金祥,就只有这个战士在屋内。其余都是躲避在屋子角落的百姓。
“我……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趴在窗户上朝外开枪,后来一回头,就发现汪金祥躺在地上,可能是中了流弹,我就喊你过来了。”遭到排长喝问的战士神情惶惑地答道。
这时,孙浙已经快步跨到死者的身旁,蹲下身急急地搜检了一番,随即扬起头厉声问道:“褡裢呢?小汪身上的那个褡裢呢?!”
那个战士越发不安起来,使劲摇着头表示不清楚。孙浙只好去解牺牲战士的衣扣,暗中期翼能够在他的怀里有所发现;然而这一解却让他大惊失色,不仅没有找到褡裢,竟然发现对方前胸仍在沁出鲜血的创口并非子弹所伤,而是赫然显露的刀痕!
近距离刺杀!
孙浙的后脑嗖地冒出一股凉气,猛抬头扫视整个屋子,此时,这间屋子里只有两个角落还蜷缩着五六个没有逃走的百姓,且尽为老幼妇女。审视着那一张张惊恐万状的面庞,新四军排长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会是他们当中的某个人出手戕害了自己的战士。
蓦地,屋子后墙上一道窄小的门进入了孙浙的视线,他立即抓起已经放在地上的三八式步枪踢开后门冲了出去,但结果却再度令他失望,后门的外面,是一片高矮不一的荒野和菜地,许多杂乱的脚印在泥泞的地面上错综分布,四下里却不见一个人影。
——什么人干的呢?既然那个褡裢是日本便衣的东西,抢走它的九成九也应该是同一伙人!可他们又是怎么在中国军人的眼皮底下得手的呢?
头痛欲裂的新四军排长转身刚返回屋内,却见角落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向前走了一步,胆怯地望着孙浙欲言又止,而她身后立刻就有一个老者伸出手臂将她硬生生地拽了回去。
孙浙再也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飞跨到他们眼前大声吼道:“谁干的?你们看到什么了?”
小女孩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身边的几个老幼妇孺则全都低下头紧紧缩成一团,谁也不敢言语。
“杀了我的战士的人,是日本特务!”新四军排长指着部下的遗体继续对众人说道:“你们谁看见了胆敢知情不报,一律按汉奸论处!”说罢,就哗啦一下拉动了手中步枪的枪栓。这一来,角落里的人们更惊慌了,甚至有女人发出了尖锐的哭叫。
孙浙没想到自己的义正词严反而造成了这样的尴尬局面,顿时僵在了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直到章月萍从隔壁赶了过来。
女卫生队长是听到了年轻的孙排长的吼声以及儿童妇女的哭叫、才壮着胆子走过来的。刚才客栈内外激烈交火时,她和几个女兵一直躲在隔壁的墙角,孙排长的部下还推倒了好几张桌子挡在她们面前。
虽然同样穿着军装,但是章月萍的女人身份以及她和蔼温存的言行举止,最终还是安抚住了客栈内那几名百姓的惊恐情绪。第一个站出来的小女孩仍然吓得不敢吱声,她身后的老者则哆哆嗦嗦地讲了起来。
避让到一旁耐着性子听那老者含混不清地讲完,新四军排长终于大致厘清了状况:刚才双方交火开始没多久,这间屋子靠近后门的另一个角落里突然站出一个中年人,悄悄走到汪金祥的身后捂住他的嘴,用一把短刀刺死了他,随即就拿着褡裢逃出了后门。整个过程非常短暂,以至于同在这间屋子里避难的人们都没来得及发出惊呼。
太大意了!
孙哲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内心痛责自己粗枝大叶,竟然在小罗已经牺牲的情况下没有仔细搜查屋子里剩余的人员——那个用短刀刺死汪金祥的人与那群日本便衣无疑是一伙的,在事发的最初他一直躲在避难的人群里没有暴露,直到逃走的那群同伙开始从对面的高粱地里向客栈打枪,他才利用新四军官兵都瞄着高粱地的时机,冷不防从背后袭击了汪金祥,抢走了褡裢。
——等等!痛苦懊恼的孙浙,突然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一个念头:逃走的那伙日本便衣之所以返身攻击客栈,应该就是为还滞留在客栈里的同伙打掩护!否则只有区区六七人而且所持武器均为手枪,面对着众多的中国兵他们哪来的勇气以卵击石?
还有,高粱地里的开火不只是单纯地打掩护帮助同伙逃脱,恐怕更重要的还在于抢回那个褡裢!而躲在百姓中的那个日本便衣,之所以一直冒险迟迟未逃,显然也是在伺机夺回那个重要的褡裢!
新四军排长越想越明朗,同时也就越想越懊恼。那个记录着日文和地形绘图的笔记本,一定是日本人极其看重的东西,所以才拼死抢夺。偏偏自己对日文以及地理绘图一窍不通,白白翻看了一遍,什么也未能记住!
此刻,在这间客栈里,已经有两名新四军战士先后牺牲倒地,看着战友死不瞑目的面庞,所有官兵均悲愤交加。
但危险并没有消除。孙浙与自己的副排长紧张地分析了形势,觉得此地不宜停留,这一带的敌情不熟悉,刚才那伙日本便衣已然逃脱,一旦他们向己方部队通报,大股敌人的围剿或许很快会接踵而至。
卫生队长章月萍则利用这段空闲,喊来女兵帮忙,麻利地帮着一个避难的中年妇女处理了被流弹击中的臂伤,赢得了对方的感激和信任;她是附近村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