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身着青色长袍的李贺进来了,他今日收拾的干净,多了几分文雅的味道,只是眉宇间仍有种落拓的郁郁之气,通身的狂狷气质也丝毫不减。
见到沈欢,李贺弯腰抱拳:“李贺见过郡主,今日过来,是为当日郡主出手相救之事道谢。”
沈欢站起来客气道:“先生倒不用感激我,那日若不是我先惹恼了他,他也不会拿先生出气。”
李贺哂笑:“郡主不必安慰在下,在下是个惹事的性子,得罪人不知其数,每每不过侥幸逃脱,无人为在下出头,唯有上次郡主主动出手相救,在下感激肺腑,铭记在心。”
“你到清楚,怎么不改改自己的脾气。”沈欢笑道。
“时间不如意之事太多,李某自世间行走,自当心随所意,倘若求全太多,失真失己,岂不是白活一场。”
“你倒是真性情,不过表现的这么无所谓,是因为无牵无挂吧。”
李贺表情黯然:“在下家中尚有老母,今日向郡主道谢后,李某便会离开长安,回乡照顾老母。”
“既然有所牵挂,以后行事还是要有所顾忌,不能让亲者为自己担忧。不过你是读书人,不能出仕为官,拿什么照养老母。”
“在下虽不能出仕,但于书画也算有所小成,自不必因生计担忧,郡主多虑了。”他嘴上说的客气,但语气并不好,看来是觉得沈欢小看他了。
沈欢笑笑,不以为意:“先生才华横溢,诗赋字画名动长安。自不会为生计考虑,但先生甘愿就这样失意离开长安。”
“郡主这是何意?”
“我知先生家学渊源,于金石一道造诣非凡,如今我有一门生意,缺一位掌眼先生,不知先生可有意?”
李贺听闻此言,差点拂袖而去:“哼。李某便是落魄。也不会从事商贾那种贱业。”
沈欢摇头大笑:“先生这样,幸好不能科举出仕,若是出仕做官。只怕不是百姓之福。”
李贺怒视沈欢,觉得她实在是羞辱了自己,气的脸红。
“怎么,先生不服。商贾虽是贱业。却也关乎国计民生,天下万事大都离不开交易。远的不说。单说先生脚上穿的皂鞋,身上穿的锦衣,头上戴的玉璞,哪一样不是买卖交易得来。”
“那是农人工匠的功劳。与商贾有何干系。”
“若无商人交易,鞋子便是做出来,也穿不到先生脚上。倘若先生为一方父母官。织女辛勤养桑织布,得出精美丝绸。可却无商贾购买出售,先生可否着急?若先生所在之地,无盐无铁,百姓不能生活,田地无法耕种,先生又该如何?”
李贺急的说不出话,沈欢心中叹息,才高八斗的才子又如何,不知世事空自诩fēng_liú。沈欢要是和他辩论商贾不是贱业,他能说出一堆一堆的圣人之言来反驳沈欢,所以只能从商贾的有用性来诘难他了。
“商贾之道,虽然卑贱,却不可或缺。先生学习圣人之学,自是为了出仕为官,造福百姓,将所学经世致用。然为官不易,不但要劝农耕桑,还要管理治下百业百工,倘若对此一无所知,又怎么管理怎么驾驭。”
李贺沉默良久:“郡主微言大义,李某受教,然李某已志不在此。”
沈欢笑道:“我并非要强留先生,只是先生对商贾多有偏见,才出言辩驳。若先生不愿,我自会另寻他人。”…
“我与先生也算是相识一场,今日请先生喝茶,一来为我的失言向先生请罪,二来算是为先生送行,还请不要推辞。”
李贺愣了一下,便同意,只是有些不情不愿,才子脸皮薄,这会儿不愿意和沈欢相处,于是喝了一杯茶就离开了。
“郡主要做生意?怎么要招揽这样的人。”
李贺走后,钟灵有些疑惑。
沈欢摸摸下巴,有些幽怨道:“想做个特别的生意,有些可惜了,找不到人。”
“什么特别的生意?”
“拍卖行,钟灵听说过吗?”
“拍卖行…”钟灵皱眉,“没听过。”
沈欢点头:“没听过就对了。”
“可是郡主为什么要找他,这种人一看就不会做生意。”
“只是随便问问,没有报什么希望,再说了做生意未必要以挣钱为目的。”
“那郡主是为了什么?”
沈欢眯眼笑道:“好玩儿啊。”
“在说什么?笑的这么傻。”一道清脆的声音。
沈欢扭头,苏碧儿和钟秀过来了。
“在说秦大哥呢。”
苏碧儿瞪她。
沈欢站起来拉她坐下:“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有正事儿要拜托你。”
苏碧儿坐好,一脸同情的看着沈欢:“你惹上大麻烦。”
“你知道了。”
“钟秀已经告诉我了。”
“很难办吗?卢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苏碧儿认真道:“卢姑娘先天不足,自小就有心疾。”
“心疾?不是中毒?”
“谁告诉你是中毒了。”苏碧儿有些严肃,“我看过她的脉案,她的病乃是脉痹不已,复感外邪,内舍于心,气血亏虚,脉道不通所致。病发时会胸中窒闷,心悸心痛,稍险毙命。从我祖父父亲小叔,三人为她诊治,都不敢保证她能活到多久。”
不会吧,这分明是先天性心脏病啊。
沈欢无力趴在桌案上:“天啊,怎么会这样。卢赟不是应该清楚我的能力吗,解毒还可以,怎么会治病。”
“那你就随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