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听琉璃如此回答,隐隐想通。
又问:“那他怎么说,他已经做到了?他做到什么?”
琉璃抓了抓额角:“他、他让太医……少了苦药。”
“你是说,四爷让太医,减少了给你喝的苦药?是这样?”
“嗯嗯!”
养谦蹙眉,半晌才哑然而笑。
琉璃见养谦面露三分笑意,知道自己已经暂时的搪塞过去了。
可其实她的心底,却仍是极不平静。
自打重生以来,琉璃几乎忘了还有那回事,今儿突然给范垣提起来,吓得她瞬间魂都飘了。
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春雨滋润的日子,在阴暗可怖的大理寺诏狱。
她实在是走投无路,将近绝望:“师兄,我知道错了。”
她明白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也知道范垣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
那会儿琉璃望着范垣冷漠无情的双眼,恐惧让她的心缩成一团。
“只要你肯护着儆儿,不管是什么要求,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范垣走到近前,缓缓将手覆在她握住栏杆的手上。
琉璃动了动,细嫩的手掌在冷硬粗粝的木头上擦过,有些许疼。
但他的掌心滚烫。
而且手劲加大,牢牢地揉捏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手掌揉碎。
然后,范垣倾身,在她凤钗摇动的耳畔,低声:“我想要……太后……”
俯视着琉璃猛然睁大的双眸,以及颤动的长睫。
范垣的声音依旧冷静异常,他一字一顿,继续说道:“想要太后,陪我一夜。”
琉璃在听清这句话的时候,觉着自己仿佛坠入了深水之中,毛骨悚然而窒息。
范垣不慌不忙,仍是淡然冷漠的:“只要你肯答应这个条件,我就帮你,会护着你跟朱儆,怎么样?”
他那时候直呼皇帝的名字,可见是被伤至深,所以连这些礼节都不屑遵守了。
提出这样的条件,想来也是愤恨之下的报复加羞辱。
***
“妹妹,妹妹?”耳畔传来轻唤。
琉璃转头,对上养谦含笑的眼神:“傻孩子,在出什么神?走,下去玩儿了。”
近来春暖花开,养谦本想带琉璃出城去看花,温姨妈说近来风大,怕吹了琉璃,于是只得仍在城中游玩。
两人在南市上走了一圈儿,养谦买了些泥人,木雕,风车,糖串子之类的玩物吃食,但凡琉璃驻足打量赏玩的,他一概捡好的买下,不知不觉,竟塞满了沉甸甸的一个口袋,并一个竹篾的筐子,只得先叫小厮送回车上。
逐渐到了晌午,养谦看看日色,对琉璃道:“这一整个月都没有得闲,也不曾去看望陈伯,纯儿想不想去?”
琉璃正有此意,闻言忙点头,于是又置买了些点心吃食等物,复又上车,往灵椿坊过来。
到了地方,小厮前去敲门,养谦扶着琉璃下地,那边陈伯已经开门,见是他们,老眼中流露一抹光亮。
养谦上前行礼问好,陈伯一声不响,领着两人入内,仍是在门房里坐了,小厮把送的东西都搁在桌上,陈伯道:“来就来罢了,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像是我贪图你们的东西一样。”
养谦道:“哪里的话,这不过是我们当小辈的一点心意罢了。”
陈伯摇头:“这可不敢当,你是温家大爷,跟我又没什么亲戚关系。”
养谦笑道:“这里没有大爷二爷,只有长者跟小辈罢了。”
陈伯不禁也露出一抹笑意:“我倒是服了你这后生,脾气好,口舌又这样伶俐。你们南边的人可都这样?”
养谦还没开口,琉璃说:“哥哥……格外好。”
养谦虽知道她会说话,突然听在外人面前出声夸自己,顿时一颗心热烘烘的。
陈伯睁大双眼:“这、这是……”
养谦脸颊微红道:“是了,老丈还不知道呢,我妹子能说话了,虽不流利,比先前要好的多了。”
陈伯惊喜交加,看了琉璃半晌:“果然是大喜!恭喜姑娘了!对了,你们吃了饭没有?我正要做去。”
养谦就把买了酒食一节说了,陈伯一拍额头:“我再加两个菜。”
养谦怕他又加上回那些咸酸且辣的菜,实在无福消受,于是竭力拦阻,陈伯早不由分说地去了。
琉璃笑吟吟地坐在桌边,却像是十分高兴。养谦想到上回她吃那腌菜的事,便问:“纯儿,老人家做的那菜,适合你的口味吗?”
琉璃捧着腮,点头:“好吃。”
养谦挑眉,试探问:“真有那么好吃?可……不觉着太酸了吗?”
南人的口味多是偏甜,养谦自己便是如此,实在想不到妹子竟爱好那个,先前也没发觉,不过先前妹子向来都呆呆沉默,给她什么吃什么,倒也不知她口味究竟如何。
琉璃咂咂嘴,忍不住说:“酸菜、菜是这样的。”
“那个叫酸菜?”养谦愣了。
“不、不知道,胡说的。”琉璃吐舌,捂住了嘴,不敢让自己再多话。
不多时陈伯做好了饭,果然有那一盘子“酸菜”,养谦敬谢不敏,一筷子也不想捧场,琉璃倒是欢天喜地。
陈伯吃了两杯酒,却很少动筷子吃菜,只频频打量琉璃。
养谦因为要掩饰自己不爱吃那菜,所以只管热情地向陈伯敬酒。
陈伯又吃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