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刚每夜吃人,他自己却是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双颊凹陷,眼球突出,眼底血丝密布,头发也稀落了不少,而在关节处更是出现了仿佛淤血一样的紫红色的瘢痕,看起来简直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而更糟糕的是,桑刚发现自己已经对吃人一事不再有任何负罪感了,甚至还渐渐品出了一些滋味来,譬如说,越是修为高深的修士,ròu_tǐ内蕴含的灵力越充分,滋味便越是鲜美,而那些肉吃下去的时候,甚至会有那么一种从地狱突然飙升至天堂的欲仙欲死的快感——甚至连珍荟楼里的那些美味佳肴,也没有一样能比得上这人肉的滋味。
于是,虽然嘴上没说,但是桑刚的心里却已经渐渐开始接受自己成为食人狂魔这样的身份了,他甚至开始随时随地地生出想要吃人的念头,哪怕他的肚子其实并没有生出一丝半点的饥饿感。
“要不我们暂时放弃这边回国吧。”西卡注意到了桑刚的变化,觉得事情不妙,如此提议道,“这样死撑下去不是办法。”
“不行,我不能这么狼狈地回去。”桑刚沉默了片刻之后,依然坚持。
“既然如此……”西卡沉吟着,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去将单乌抓回来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了。”西卡沉吟道,“虽然现在田冲盯得紧且立场微妙,在田冲眼皮底下这么做很有可能会与他产生冲突,甚至很有可能再被他借机摆上一道……但是,我们也没别的路好走了。”
“国师大人?”桑刚微微一愣,本能地想要挽留一二,毕竟他也清楚西卡如今的状况,但是话语说出口的时候,却是一句,“那我就等待国师大人的好消息了。”
“我会尽量将此事做得隐蔽的,明日我便会宣布闭关,到时候再避开左骁卫的那些耳目。”西卡说道,同时吩咐阿鲁巴,“我离开的时候,照顾好王子殿下。”
“是。”阿鲁巴躬身领命。
……
西卡第二次来到了这片沼泽之上。
沼泽没有什么变化,不过那大队人马经过之后留下的灵力紊乱的痕迹依旧清晰,让西卡能够毫无困难地循着那些痕迹前行,而元婴修士的飞遁速度可比那些成群结队的小修士要快得多,没过多久,西卡便已经深入了沼泽,甚至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前方有活人活动的痕迹。
“我早该出来将单乌抓回去了,也省的浪费我那几天刚刚恢复一点的神识……唉,都怪那田冲盯得紧,不使些诈都无法出城。”西卡心里暗道,“其实仔细想来,现在的一切麻烦,只要单乌一死,便全部都能解决——不管是吃遍天,千鹤,还是那琉国皇帝。”
“这个没头没尾的小子突然冒出来,就是琉国那皇帝陛下打算拿来给我们添堵的么?”西卡想到了单乌那莫名其妙的来历,以及田冲的回护之意,不由自主地沉了脸色,“为了争过那个小子,我们不得不付出比之前预计得多得多的代价……这皇帝,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啊。”
“既然如此,待桑刚王子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利用单乌的那条小命,来让那琉国皇帝的脸上难看一下?”西卡已经开始谋划着事成之后的种种。
而在这个时候,西卡的眼前已经渐渐出现了一片林地,林地里头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很显然那里头有一片驻地。
“这些人便留驻在这片沼泽地里么?”西卡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雾霭似乎比之前经过的地方都更加深重一些,倒的确是一个很适合布置幻阵的所在,而当中那一片地面的面积看起来也颇为可观,如果能收拾好,就算在这沼泽地里开辟一个城池也未为不可。
并且,西卡已经注意到了那片地面其实已经有一半已呈现出了虚影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是原本该有的风景被水稀释了一般。
“看起来他的确是想留在此地长期发展的,只可惜这护岛的幻阵才布置了一半,就被我找上门来了。”西卡微微有些暗喜,身上的灵光一闪,施展了一个隐匿身形的术法,整个人便已经消失在了虚空之中——西卡的目标就只是单乌,至于单乌带来的那五万余人,他不想,也没那个心力去挑衅。
营地之中并不安静,那一大片被清空的地面上,一个个简易的土木房屋之中,时不时地有人进进出出,扛出一些材料,分发炼制——与那至今没有进入修复状态的隧邺城相比,这一片沼泽地的营地里反而干得是相当地热火朝天。
西卡一边打量着这些营地里的阵仗以及那刚刚完成了一半的防护幻阵,一边暗自心惊:“如果我再晚个两天动身,这幻阵合拢成功……别说是潜入这幻阵当中的营地了,就是找到这营地的所在,似乎都是件足够困难的事情。”
西卡已经看出来了,即将笼罩这片地面的幻阵,与包围在珍荟楼外层的那些守护法阵根本就是如出一辙——而珍荟楼那法阵的威力,不久前西卡与桑刚意图寻找吃遍天的下落的时候,便已经前往体验过一次了。
“只是不知道这是吃遍天的投资,还是那单乌又付出了什么代价。”西卡心中暗暗庆幸,“这也的确是大手笔……只可惜,胜利的机会,还是落在了我这一边。”
……
营地里的人员走向很容易展示出来哪里才是营地真正的核心,于是西卡就这样一路追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地洞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