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吃遍天知道单乌的身边一直跟着一群死士,但是这些人一直都不曾现身,所以吃遍天便也当这些人不曾存在,却没想今日这群人居然齐刷刷地在自己身旁站成了一排。
“我们需要在主人昏迷之时保证他的绝对安全,所以还请吃遍天前辈谅解。”那群黑衣修士中领头的一位开口说道,“我们将带主人暂时离开此地。”
“你们主人和我是好友,这会有什么安全之虞呢?”吃遍天反问道。
“不知道,但是既然是主人的吩咐,我们就必须完全照办。”那领头之人甚至上前了一步,并强调了一句,“死也要完成。”
“呃……”吃遍天稍稍迟疑了片刻,心里转了几个弯,最终,吃遍天觉得一些事情还是来日方长得好,如今他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动了这几个单乌的心腹而让单乌察觉到不妥,进而对自己产生可能的戒备之意。
故而吃遍天冲那几个修士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将单乌给放回了地上,并且后退了几步。
那几名修士立即上前,将单乌从地上扛起,而后对着吃遍天行了一礼,方才迅速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而吃遍天看着那几个死士消失的方位,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随即冷笑了一声。
“真是调教出了一群好下属呢。”吃遍天喃喃地说道。
……
单乌一直在努力地想要从眼前的幻觉之中挣脱,却是无能为力。
那幻觉亦在单乌的挣扎之中变得越来越具体——
场景似乎有些像是太虚幻境,满眼都是粉红色的花树,一条小小的已经被落花铺满了的道路蜿蜒而入,而那深处的花树掩映之下,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子正张开双臂向着自己跑来,看那姿态仿佛是想扑进自己的怀中。
那女孩子的面目有些模糊,仿佛被一团轻烟笼罩其中,但是跑动的动作却是十分努力,中间甚至有好几次的跌倒和再爬起,可是不管那女孩子跑了多久,她都依然是在原来的位置上,距离单乌之间依然有那么遥远的距离。
那女孩子的脸上开始出现了烦恼哀怨的神情,面颊之上甚至挂上了两道泪痕。
单乌情不自禁地举步往那女孩子的身前迎了过去。
但是才走了两步,便有一道阴风从单乌的身后吹拂过来,将他狠狠地掀倒在地,继而周围那些粉红色的花瓣亦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仿佛要将单乌给彻底掩埋了似的。
单乌身不由己地被那阴风和翻卷的花瓣推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同时那些花瓣的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深,及至最后,单乌骇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成为了这一片汪洋血海之中孤零零的一只小小虫豸,正随着翻滚的浪涛上下起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单乌想要御空而起,却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失了御空的能力,故而只能努力地将头探出这血海的水面之上,并趁着每一波的浪涛四下里张望,希望能找到让自己解脱的所在。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惊涛骇浪之下的一座小岛,那岛上有着精巧的房屋,花红柳绿,在这一片汪洋之中竟如定海神针一样,纹丝不动。
单乌的心里一瞬间升起了想要前往那座小岛的冲动,但是下一刻,他心里的一根弦突然绷紧,继而他也就反应了过来——这惊涛骇浪和浪涛之中的安乐所在,其实都是他的幻觉。
“我要逃离的是眼前这些幻觉,而不仅仅只是离开这片血海。”单乌渐渐地安下了心来,甚至闭上了眼睛,任随自己在这海浪之中载沉载浮。
浪涛渐渐平稳,消失,身体似乎在一点点地往下坠,又似乎在一点点地向上飘升,而后,他依稀听到了一些什么,又触碰到了一些什么。
似乎有一双温热的小手轻轻地抓在了他的手上,然后拖着他的手按上了一个柔软的所在,并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说:“我有了你的孩子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单乌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手里按着的是一个女子微微隆起的肚皮,但是他如今自身所感知到的境况,却仿佛他自己便是那个还未成型的胎儿,正处在那个女子的肚子里,而他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个女子从上而下,投注过来的温柔的视线。
单乌本有些心慌意乱,想要从眼下这境况之中挣脱出去,却没想到那女子一下一下轻轻抚摸在肚皮上的手,也仿佛抚摸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渐渐地竟开始有些沉迷于眼下这种黑暗,安宁,或者说有一个人愿意这样永远地关怀怜爱着自己的世界之中。
单乌就这样,无法抗拒地进入了一种极深极深的睡眠之中。
……
“喂,你在那头怎么了?”黑暗之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焦急地叫唤着,“我这边喝了几天的酒都还没事呢,你那边怎么就昏成这样了?”
黑暗之中破开了一条缝隙,一道光芒刺了进来,而后光芒背后的景物渐渐清晰分明。
单乌躺在床上,抬手按着脑袋,盯着天花板上的花纹眨了眨眼睛,过了许久方才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哗啦”一下坐起身来。
“什么时候了?”单乌开口问道。
“主人已经睡了四天了。”齐云贵回答道,他知道单乌问的时间是那昏迷时间。
“吃遍天有做什么吗?”单乌继续问着。
“他问了主人几句关于主人幻觉的话,我们现身之后,他就将主人交给我等了……不过,似乎不太情愿的样子,并且,这几天他一直留在这一号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