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是和海上完全相反的地方。”千鹤如此回答明泽的疑问,“大片的是泥土或者岩石的地面,小块小块的是河流和湖泊。”
“也是这样一望无际么?”明泽看着眼前的海面,如此问道。
“并不是,因为大陆上面有高山有丘陵,并不是平坦一片,所以除非你攀升到足够的高处,你的视线总是会被遮挡住的。”千鹤回答,“你不如想象一下,这海面凝固在风浪滔天的时刻好了。”
“地面下面也会如同海水下面那样,有鱼儿或者那些奇形怪状的活物么?”明泽继续问道,他在落地之后,就曾经想要探究一番脚下这实实在在的地面下面,想知道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世界,不过他如今的实力顶多也就搬弄一下那些珊瑚碎屑成就的砂砾,根本连挖个坑都很困难。
“唔……”千鹤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本能的是想向明泽说明地下就是实实在在的泥土,是不会有什么小虾小鱼的,但是后来转念一想,这地下还是有一些诸如蚂蚁之类的小虫子在做窝的,也会有老鼠兔子之类的打出来的洞,甚至还有闇人那样直接以地穴为家为国的存在,更直白的反例则是那云梦泽之中常年潜伏在淤泥深处的独眼鮟鱇。
“如果你有心寻找的话,自然也是会有些什么的。”千鹤只能如此回答。
“真的么?”明泽欣喜了起来,眼底满满的都是发现了新世界的振奋与激动。
“只怕过个几年,你就会开始抱怨为何只有这么点大的一块地方了……”千鹤的心里暗想着,她能看出来自己这孩子眼里透出的那一丝,和单乌几乎是如出一辙的,永远也不会觉得满足的意愿。
……
“你居然还向我祈求让他们母子平安?”那迦黑月能够感知到单乌那诚心诚意的祈祷千鹤明泽平安无事的意念,忍不住扭头长叹了一口气,哀叹起自己如今这无能为力的神明之身来。
“连我自己都是自身难保。”那种无力回应的挫败感终于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那迦黑月忍无可忍,直接开了口,打断了单乌那一本正经的祈祷,“你难道真的会相信向我祈祷有用么?”
“不是说心诚则灵么?”单乌被打断,稍稍愣了一下之后,笑着回答道,“我有我的诚心诚意的话,你身为神明,是不是也该有属于自己的诚意?”
“我……”那迦黑月愣住了,似乎从单乌的话语之中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但是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整理出头绪来。
“罢了,不如你跟我说说看,你那妻儿……如今都怎么了?”那迦黑月在叹了一口气之后,如此问道。
“我只是感应到了一线天机,他们已经去了离我很远很远的地方。”单乌回答,“如果靠着理智来分析的话,应当是比继续留在我身边,甚至留在这片大陆上要安全得多吧,但是,千鹤……并不是很能够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那种人,时间越久,我便越觉得担忧。”
“哦?”那迦黑月挑了下眉毛,“为何还与时间有关?”
“她就好比人为造就的小花园里的精致花朵。”单乌打了个比方,“如果突然被迁移到外界,遭遇到的风雨稍稍急骤一些,多半便是一地零落的花瓣,所以一般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派出很多人来继续照料这盆花朵,来为它遮风挡雨……然而,在外界为这么一盆花遮风挡雨,所需要耗费的心力,可比在花园里要多得多了,而就算倾尽了自己的所有,这盆花也未必会开得更艳,并且更要命的是,当初这盆花的主人,很有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这盆花的面前……”
“所以,起初的几年,那些护送她离开的护卫们或许还会记着自己的使命,对他们母子悉心照料忠心耿耿,但是时间过得久了,没有来自琉国境内的消息,她又因为天性之中的仁慈而对那些护卫没有一定的控制之力的话……便很有可能被那些心有杂念滋生的护卫们反噬……”
“我不敢想象那种情况之下,她可能会面临的局面。”单乌长叹了一口气,“或许,只是弃之不理的话,便可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了吧?”
“而她还带了个尚无力自保的婴儿?”那迦黑月点了点头,“所以,你想去寻找他们?”
“想,但是不能。”单乌摇了摇头。
“因为你我现在根本无力逃脱这个囚笼?”那迦黑月抬头看了一眼如今两人所在的小院子,又陷入了一种唉声叹气的状态之中。
“也因为……他们母子二人,很有可能也会在吃遍天的食谱之上。”单乌回答,“所以,就算真有机会,我也是不能去寻找她们的。”
……
“来来来,你给我分析一下,他这堆话是不是有什么暗示?”吃遍天找来了艳骨,指着水镜之中单乌与那迦黑月对话的画面问道。
“我怎么觉得他这些话是特地说给我听的?”吃遍天摸着下巴,“时机选的也是刚好——我正打算去取肉,所以先看一眼他在干啥,刚好就看到了这两人的这番对话。”
“你以为我就有那个耐心时时刻刻盯着他了么?”艳骨如此回答——那种时时刻刻盯着单乌一举一动的事情顶多也就坚持个一年半载,如今的艳骨早已没有了最初的警惕。
更何况单乌如今也确实足够安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念诵那迦黑月的那些经文教义,每日里按着时辰向着那迦黑月祈祷,行礼,祭拜,整个人都因为有了信仰而平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