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小人的请求,书生迟疑了一下之后,捧起了另外一捧土,待到他再次松开手的时候,出现了的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女人。
那个小女人轻巧地落到地上,先是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那创造出她来的书生,而后才将视线转向了她身旁的那个和她算是同类的存在。
先前的那个小人很开心,立即上前牵住了小女人的手,然后两个人在发出了一些声音之后,似乎掌握到了交流的方法,于是很开心地并肩在周围那仿佛小花园一样的世界里奔跑了起来。
“当年的我可真天真啊,不是吗?”那皇者看着那书生的作为,微微一笑,向着单乌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单乌不置可否——他知道控制这世界直接生出人来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因此他也十分好奇这个世界在那书生的手里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使得他围观那书生的兴趣比自己动手造就世界的兴趣还要大上一些。
那一对小人儿并肩跑得远了,而后那书生却开始低着头写起书来,这行为让单乌有些目瞪口呆。
那些书一写完便会消失,然后那一堆正在玩闹的小人儿便会成长一些,好像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也更多一些,思考的问题也复杂了一些。
“他是在强行地将一些知识……塞进那两个小人的脑子里?”单乌越发好奇了,他想知道,像这书生这么偏执的性格,专注打造一对人类的话,最终会成就出怎样的世界来。
……
那两个小人开始相爱,开始花前月下,开始繁衍后代,那些后代们成长,并前往更远的地方,如此反复,当时间飞快地流逝之后,这一片平坦的土地上,遍布着的都是那一对小人儿的后代。
大家之间有着或远或近的血缘关系,大家在出生的时候便已经被塞好了满脑子的学问,知情识礼,同时这片土地上没有天灾,没有强大的食人妖兽,同时亦有着丰富的资源可供众人使用——这是一个虽然简单但是却十分理想化的世界,一切都美好得似乎根本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之上。
书生终于觉得满意了,于是从地面重新回到了半空之中,俯视着下方这些繁衍生息的小人们。
“你这么用心造就的世界,结果却未必有他的好呢。”那皇者对那书生说道,同时用手指了指单乌。
仿佛是要验证那皇者的说法一样,那些互相之间多少有些血缘关系的人们之间,渐渐地开始分出了大大小小的团体,和各种强弱不等的单独个体。
因为就算是站在同样的生而知之的起点上,有的人聪慧,能够理解那些存在在自己脑子里的知识,有的人愚钝,就算有别人给他做上一堆的注解,他也依然不知所措,甚至还有些人在已知的基础上用自己的妄想解释出了种种神奇的道理。
有人想要破开自己的脑子看看这些道理是怎么塞进去的,也有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挑衅这些道理,好验证这些生而知之的东西根本就是自己折腾死了,也有些人钻到了空子,居然在种种已经被设定好的规则之中,找到了一条能够让自己随心所欲却不会受到惩罚的道路。
于是,这种不公平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剧烈了。
那片土地上的资源虽然丰富,但是有些人在发现自己比身边人强大了之后,就是想要占据远远超过自己所需的那些部分,并且还想要得到更多,于是自然而然地便挤压了剩下很多人的生存空间。
当这种抢占与委曲求全发展到了一定的阶段的时候,终于有争斗爆发了出来,并且接二连三,瞬间就蔓延到了一整个大陆。
人心之中的阴暗面在这些争斗之中被放大到了极限,于是之前那书生刻在这些人意识之中的禁律完全变成了虚设,无止境的杀戮,无止境的**,无止境的破坏,有人开始酿酒,有人开始炼药,这些人弄出来的产物所带来的效果,不过是让人疯得更彻底一些。
乌烟瘴气。
那书生皱起了眉头,目光来回地在那片大陆上逡巡,手在衣袖之中亦是反复地握拳松开,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终于,他再一次落到的地上。
这一次,他化成了同那些他创造出来的人类同样大小同样模样的存在,装作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乞丐,来到了某一处并不起眼的小城镇上。
城镇上根本没有人理会他,甚至还有人会拿着棍子将他驱赶,因为觉得这乞丐在家门口盘桓是不吉利的事情——而这些行为在当初书生书写的那些内容之中,都是明明白白的禁令。
书生所化的乞丐就这样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走进了一条小巷子中,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一个小孩子给了他一颗馒头,并且出手扶了他一下。
那老乞丐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的神色,抬手轻轻在那小孩子的脑袋上按了一下,一个暗金色的印记便留在了那小孩子的眉心之处,继而这老乞丐便一声不吭地消失在了原地,留下那个小孩儿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半晌才觉得自己见鬼了一样,满脸惊恐地奔跑回家。
这样的场景接二连三地发生在这片陆地上那众人聚集的所在,那些被留有印记之人大多数都还只是孩子,少数的成年人看起来简直和那老乞丐是一模一样的惨,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帮助谁了。
而后,在那书生再度回归的时候,陆地周围的海水突然高涨了起来,一道道高高的浪潮如同巨大的扫帚一般,直接在那片平坦的陆地上扫过了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