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花子的警告让寂空一时之间竟是迟疑了,然后他就被推搡着挟持了出去。
一直到最后,寂空被那群小叫花子们扔上小舢板的时候,寂空才终于问出了第二句:“你真的觉得你这么做是正确的么?”
“前面有更好的生活等着我,自由自在,吃香喝辣,你倒是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那阴暗的地牢之中,听你讲这些你自己都做不好的大道理?”小叫花子如此说道,而后一挥手,那小舢板便顺着船舷被放了下去——寂空在下落,抬头看着那高高在上俯视着自己的小叫花子,莫名就生出了一股觉得自己渺小且无用的感觉来。
……
虽然寂空告诉自己不能被那小叫花子所影响,但是在面对朱半贤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戒备之意。
而他突然想到的用自己这“不死之身”去劝服那群海盗的念头,也被一刹那翻涌而出的胆怯给湮没了。
“我真的能够坦然面对那些刀剑相逼,面对自己鲜血淋漓的场面么?”寂空忍不住开始问自己。
寂空原本觉得自己应该毫无畏惧,毕竟以身饲虎割肉饲鹰这类故事对和尚们而言可谓是耳熟能详,甚至偶尔也会因为这些故事而生出一丝想要模仿的念头,但是眼下,这么个机会真正放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寂空却发现,自己居然如同一个凡人一样,不由自主地开始考虑起自己的安危和利益来。
“以身饲虎这种事情真的有意义么?”寂空忍不住想到了之前意图度化天魔女的信澄尊者——最后那位信澄尊者魂飞魄散,肉身魔化,根本就没有得到该有的福报,反而像是一个笑话一般,流传在了这外海修真界之中。
“既然我现在是以凡人的身份滞留在这座岛屿上,我是不是就应该学会那些凡人们的心机,学会他们的那种思维方式,并且站定他们的立场?”寂空心中的胆怯之意,让他开始倾向于一种妥协的道路。
“欲度众生,需知众生何为。”寂空轻而易举地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
“我有些担心他还能不能回到甘露寺了。”单乌感知到寂空的境况,如此评价道。
“说得好像甘露寺的门槛有多高,里头有多少货真价实的得道高僧一样——就这么一个连你都能成为转生佛子的地方……”黎凰轻嗤道,“只怕到了最后,是他自己不愿意回到甘露寺呢。”
“也是。”单乌点了点头,转而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眼前这神魔界上。
——既然来到了天涯海阁,怎么可能不往神魔界一行?
虽然除了自己探索的范围更广了一圈之外,单乌并没有在这神魔界中找到更多能够贯穿两界的线索,同样也无法肯定神魔界中的世界便是如今黎凰所在的世界。
“不过……”单乌看着自己眼前壁画上那一只金光闪闪的六翼大鹏鸟,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和这神魔界中的世界比较起来,不管是我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还是你那头有吃遍天有艳骨的世界……似乎都太过平淡,或者说简单了……”
“你是想说,没有这么多奇形怪状的妖兽,也没有这么剧烈的纷争,更没有看起来足够传奇的存在么?”黎凰反问道,这个问题她同样也有察觉。
“是啊。”单乌回答,“有一种大家都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等待某一个没有‘然后’的未来……这种感觉。”
“哈……”黎凰失笑,她其实很理解单乌的想法,“所以你其实甚至希望那魔劫来得更加猛烈一些,是吧。”
“是。”单乌承认,“不过常常下一刻就会觉得我这念头太过罪孽——这亿万凡人和足以千万计的修士,人家平常小日子也过得好好的,我这却在期待着他们如蝼蚁一般一片片地死于非命,好看看是不是还有几个不那么蝼蚁的……”
“我是不是因为经手过创世之举后,就忘记自己其实也只是蝼蚁之中的一员了?”单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单乌的指尖蠢蠢欲动,似乎是想再一次找到当初控制那指间世界的时候,牵一发而山崩地裂的感觉。
就在单乌这微微有些失神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有一生惨叫传来,单乌一惊,身形微晃,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王怀炅的身边,一出手就提起了他的后衣领,将他重新丢上了一旁的浮空法宝。
“发生了什么事?”单乌好奇问道。
“方才……这壁画的后面,有个人对着这边攻了一剑……”王怀炅惊魂甫定,颤抖地抬手指着对面的壁画。
单乌抬眼看去,王怀炅面对的壁画乃是一片云海,云海定格在波涛汹涌的场面上,却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些什么。
“方才,这个位置,有一个长了颗象头的怪人。”王怀炅比划着说道,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就在这里,差不多就这么大。”
王怀炅比划的地方,有一抹淡淡的血迹,但是除此之外,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我见那象头人的模样有些好笑,就靠近过去看了一下,然后突然就有一道剑光袭来,直接削掉了那象头人的脑袋,而且看着竟是要穿过这面墙壁一样。”王怀炅继续说道,沉思回忆了一下,指了一个方向,那应该就是那道剑光的来处,“我被那一道剑光惊到,情不自禁就仰面跌倒了。”
“我本来还以为是看壁画看太久了出现的幻觉,但是你刚才扶起我的时候,我发现那象头人已经消失了,这才确定我自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