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患寡而患不均。
当所有人都是苦兮兮的被秋奎欺压的阶层的时候,大家依然能够维持住一个互相帮助的平和氛围,然而,当其中的几个人莫名其妙地就受到了秋奎的打赏之后,其他人便于心中生出了不满了。
这种不满一部分是因为“凭什么是那三个人”,另一部分是因为“我这么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
当然与此同时开始滋生于众人心中的,是一种忐忑不安:“这三个人就这样被收买了吗?他们会成为那人欺压我们的帮手吗?或者说……那三个人是什么时候背叛了我们,投向了那个人?”
“我们的日子会更难过吗?”村民们的心中生出了担忧,而后他们便开始紧紧地盯住了那三个人的一举一动。
而那三个人还沉浸在得到奖赏的喜悦之中,并没有察觉到周遭的这些动荡——这三个人凑成堆,以一种无比喜悦的姿态,互相庆贺,而后将那半碗水两粒米给喝了干净吃了干净,完全没有表现出想要与其他人共享的意图。
于是,下半夜,秋奎例行开始修炼的时候,这村子里的其他人全部动作了起来,直接冲进那三人的屋子里,将尚在沉睡之中的那三个人堵住了口鼻五花大绑,而后架到了那断崖边缘,在所有人注目之下,狠狠地丢了出去。
这个过程之中,秋奎一直将自己给封在自己那间尤其高大些的茅草屋中安静修炼,努力寻找突破瓶颈的方法,完全无法分心去关照外头的那些动静。
……
秋奎想明白了这其中关节,却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同时追究这么多人的责任——米和水都是靠人头数的,如果他真的因此而大开杀戒,最后自己就会只剩下自己以及那可怜兮兮的三粒米一碗水。
但是,不追究责任的话,他便等于是向这么一群村民认了输服了软,也意味着以后这些村民们可以抱成团以性命为本钱来向自己提出种种要求,而自己亦不得不屈辱地应承——这是秋奎绝对不想看到的场面。
所以秋奎选择了不说破,但是相应的,那些村民们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只要他们推出个替罪羊来,大家就可以和和气气地再坐下来谈了。
“跟我玩花样,一群小崽子,还太嫩了。”秋奎的心中暗自得意。
……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这些人靠着那水中的灵力还勉强能够支撑,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便已经有人支撑不住,在摇那纺车的时候突然昏倒了。
于是,夜晚,当秋奎再一次进入入定状态的时候,这些村民们不得不凑到一起开始商议了。
“怎么办?我觉得那个人的意志实在是太坚决了,再撑下去的话,大家都会死的。”
“你不是说他舍不得那些米粒那些水,所以一定不会舍得看我们所有人一起死的么?”
“他现在是在刻意表现出了坚决的不在乎我们生死的模样,而我们如果也能以坚定不移毫不畏死的姿态对抗,争一个势均力敌的话,那还有一线生机——现在这境况就是我们双方意志力的对决,关键就是看我们谁先认输……”
“要怎样表现出毫不畏死?是不是一定要有人死?”
“是的……”
“所以,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就是两条路,要么,我们推选出一个人出来,由他承担起谋杀那三个人的责任,接受那人的处罚——这处罚可能会是死亡;另一条路,就是大家一起死捱,等到饿死的人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他必然也不会继续坚持。”
“两条路各有利弊。”
“选择前者的话……除了那单独的一个人要牺牲性命之外,大家所遭的罪都会小一些,至于结果,便是一切都回到最初的状态。”
“而选择了后者,活下来的人日后便有了与他谈判的资本,但是,且不说饿着肚子等死的感觉好不好受,又或者我们可以改用跳崖威胁……这一条路的关键是,我们如果想要让他服软,那么死掉的人,必然不可能只是一个,甚至可能需要在座的半数……有就死的觉悟。”
“那么,这两条路,怎么选?怎么赌?”
村民们面面相觑,与其说不好拿定主意倒不如说是不好意思曝露出自己的怯懦,于是最后,每个人都用一张小纸写下了自己的决定,而后团起这小纸条,并将其扔进了一个小小的陶罐之中。
而后,众目睽睽之下,这陶罐之中的纸条被一个个打开,有人念出了那纸条上标作示意的数字,另有一人在边上用石子计数。
结果显然毫无意外地一边倒。
大半的人都选择了妥协,选择推出去一个替罪羊了结此事,而后大家继续享受那仅仅比快要饿死好上一点点的生活——且不说这些人本就没有什么抗争之心,更因为死一个人的话,这个人可能不是自己,死一半人,多半就会轮到自己的头上了。
那些还想要努力一把的人有些失望,但也只好服从大多数人的决定,于是问题现在就剩下了——谁愿意去死。
漫长的沉默之后,依然还是抽签。
当写着“死”字的纸条缓缓在其中一人的手中展开的时候,那人脸上的表情,霎时间便也和死差不了多少了。
……
秋奎踏着第二天的阳光出现在那群村民面前的时候,抽签抽中的那个人已经面色惨白地被人五花大绑地押在了村中空地上,周围的村民们跪了一圈,向秋奎展示着自己的顺从。
“啧。”秋奎得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