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尹卿在旁边不停的说,不敢。不敢,吓跑了朕的鱼儿,朕收获能好才是怪了。”
“其实这些鱼儿也没眼力。”王译信指着湖面道。“明明看到陛下在垂钓,应该积极踊跃的跳到鱼篓中才对。”
乾元帝先莞尔一笑。随后皱紧眉头,抬手就把王译信头上的官帽打落,“行啊,王谨之,合着在你胆子是越来也大了,胆敢嘲讽朕?”
“臣实话实说,何来不敢。”
王译信席地而坐,官帽掉了也不去捡。乌黑长发被盘着,倒显出一股fēng_liú肆意的劲儿,“您一向乾纲独断,可着性子来,鱼儿不主动跳出来,您若命人抽干湖水,它们哪还能自在的游来游去?性命都保不住了,舍几条鱼儿,让您过过瘾,总比全部没命强。”
尹薄意身体猛然一怔。此话大有深意,莫非皇上打算借此机会在清洗一批朝臣?
也是,科举会试将近。乾元帝不缺人才,比起同皇子们或多或少有所牵连的朝臣,新鲜,心怀报国梦想的举子更符合乾元帝的胃口,也更忠诚于乾元帝。
乾元帝虽然任性,但绝对是走一步,看十步,百步的主儿。
乾元帝目光深沉,敛去方才的放松。散开周身的气势,尹薄意心中一紧。忍不住缩了缩身体,皇帝的威严仿佛能冻结湖水。在暴风忠心的王译信会不会挺不住……
“朕若任命王卿为会试主考,你欲如何?”
“臣自是举亲不避嫌。”王译信道:“陛下,臣子说不上才华横溢,但多年苦读,得名师指导,今科必中的。”
言下之意,便是王译信做主考,王端淳也不会避考。
尹薄意心惊胆颤,明显乾元帝不是开玩笑,王译信如此……如此不怕帝王之怒?
“哈哈哈。”
乾元帝扔下鱼竿,大笑的拽起坐在地上的王译信,“朕珍惜谨之,自然不会让你名声有损,况且以你的才学,秉性做主考……朕还是省省心吧,省得你给朕挑出来的三甲都随了你,胆大妄为,闹得朕不得安生。”
“臣也没那么混。”
“难说。”
乾元帝冷哼一声,“以前你自诩清高,看着恼人,现在也不得朕喜欢,朕只能容忍一个王谨之。”
主考官的喜好对举子们高中时有影响的,乾元帝的话略有夸张,但未尝不是实情。
“尹卿也起身。”
“谢陛下。”
尹薄意刚刚站起身,就听见乾元帝说道:“你的忠心,朕明白,你为朕苦心安排,朕也很清楚。可是……朕不欲再册皇后,朕违背对母后的誓言废了顾氏的后位,再册皇后,朕无颜见母后,再说朕不觉得谁有资格做朕的皇后,封后立储虽然是可减少朝臣的反对声浪,但朕不愿意退这一步,朕看重得就是十皇子年岁尚小,朕可以一点点的教他。”
“今日朕退一步,明日还会有人让朕退,对十皇子并非好事,朕册他为太子,是真心实意想等他长大把国朝交给他,而非权宜之举。朕册十皇子为太子的主意不会变,尹卿既是朕的首辅,尽量让朝臣明白,朕是皇帝,他们是臣子,朕说什么,就是什么!”
乾元帝有权,就是这么任性,不听话?挂冠而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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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京城,一行人格外的显眼,一位文雅稳重的青年骑在马上护着马车前行,马车上标识着文武侯府的族徽,路人纷纷侧目,议论纷纷,“三甲之一的王公子回京了?”
“也该回来,再不回来,他就赶不上科举了。”
王端瀚从茶楼出来,正好见到从容富贵的王端淳,心底的恨意嫉妒怎么都压不住,那该是他的……突然他眼前一黑,被人拽走,等到重现光明时,失声道;“顾……顾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