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芷瑶吹了吹茶叶,说道:“您从哪里看出我同顾三少有关系?”
“瑶儿隐得过旁人,瞒不过我。”王译信目光深沉,声音沙哑中带出苦涩:“我晓得顾三少把皇上搬去尹家的原因,和悦郡主……”
王译信难过的地方是,他惹出来的麻烦偏偏让顾三少收拾,“瑶儿,我从没想过同和悦郡主有牵扯。”
“以前也没想过?”
“没有。”
王译信眸子里闪烁着真诚,无论是前生还是今生的王译信都没想过迎娶和悦郡主。
王芷瑶抬头看了他一眼,“和悦郡主是为五姐姐赶去尹家,为五姐姐做主去了。您就不管管她?”
“……管不了,也不想再管。”
王译信颓废一般跌坐在椅子上,他这个父亲做得没用至极,无论是对王芷瑶,还是王芷璇,他都没有任何的办法。
王芷瑶不再需要他疼惜,宠溺,王芷璇……他又不能把王芷璇送到寺庙里做姑子,不能勒死她……
“如果五姐姐再寻得哪个贵人说我娘不慈,您到时候别管我不仁,您顾及她是您女儿,我只当她是仇人。”
“瑶儿。”
“我同顾三少的事儿,你就忘记了罢。”
“瑶儿,不行,真的不行。”
王译信拽住了王芷瑶的胳膊,“我晓得你也是个倔强的,同心悦的人分开一准很难受,可长痛不如短痛……你喜欢名门富贵公子,我一准帮你寻一个靠谱的,唯有顾三少不行啊,我没有能力同……”
同朝野上下的大臣抗衡,没有能力在顾天泽绝望死战的时候,把他救下。
并非王译信妄自菲薄,没有经历过那场惊变的人,不晓得乾元帝的血腥残暴,不晓得反对顾三少的力量有多强大。
三月未散的血气中有冤魂,但也不能说完全无辜,朝廷上死了一大半的朝臣,国朝各地的督抚官员被牵连了无数,王译信再自信,也不敢说能挽救顾天泽。
纵使能在最后关头救下顾天泽,王译信又怎能保证,在乾元帝册立太子后,顾天泽不会被牺牲?
乾元帝再宠爱顾天泽,也不可能把江山放到顾三少之前。
“瑶儿,你有没有想过顾三少的将来?我只想让你一生富贵绵长,夫妻琴瑟和鸣。这些顾三少能给你吗?如果他给不了你,我又怎么舍得把你嫁给他?”
“你怎知他给不了?”
王译信的笑声中多了一丝的酸涩。“我不信你看不明白,瑶儿,莫要去赌那些许的机会,平顺富贵的过日子不是挺好?你现在也非泥足深陷,抽身还来得及。”
王译信担心的事儿,也是王芷瑶担心的,可让她无所作为的就放弃顾天泽,她又觉得太懦弱,太消极。对不住一直保护自己的他。
“如果我已经泥足深陷了呢?如果我非他不嫁呢?”
“不会。”王译信的俊脸一瞬间煞白如纸,“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陷进去?他……你同他才见过几面?”
王芷瑶一听这话,慢慢的放下了茶盏,“我对他情根深种,说起来还要感激您呢,父亲大人。”
王译信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哆嗦,“我?”
“没错。”王芷瑶眸子平淡如水,“在我因为您的偏心陷入尴尬之地时,他总会出现帮我挽回败局,在枫华谷庄子上,也是他陪伴我渡过了最艰难。最痛苦的日子,您以为想清楚您真正疼爱的女儿我不难受吗?您以为我让娘放弃您很容易吗?您以为我从胖得只剩下了一身的肥肉到今日没有经历过痛苦辛劳?如果不是他时不时的出现。我不会成功的。我和娘离开王家那天,您知不知道是晚上?您知不知道夜晚有宵禁?在我最伤心的时候,也是他出宫来陪我渡过那个冰冷至极的夜晚。他逗我笑,陪我喝酒,心甘情愿的被我‘利用’,甚至我说得话,他都记得。”
“你让我怎能不心悦于他?这世上有许多人。将来也会有对我很好的人,可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更能让人铭记。”
她可能再也找不到对自己这么好的人了。仔细想想,顾天泽的付出要比自己多得多,他从来不提为自己做过多少事儿,可这些事情她又怎会忘记?
王芷瑶没有同王译信说,自己同顾天泽有两年之约。
“瑶儿……”王译信的痛苦显而易见。
“如果您还有一分疼爱我的心思,尽量帮他吧。”
王芷瑶缓缓的起身,“纵使将来我不嫁给他,我也会一辈子感激他为我做过的事儿。”
“……”
王译信眼睁睁的看着王芷瑶走出书房,心口似被宝剑刺穿了一个窟窿,鲜血汩汩的冒出来,这辈子的王译信死得太晚了,他一直在的,看着王译信偏心,看着王译信犯蠢……当时他无法控制这具身体。
正因为他看到了,才会更为痛苦悔恨,更心疼王芷瑶。
“四爷,五小姐回府了,她想见您。”
“不见。”
王译信铺开了宣纸,提笔在宣纸上发泄心中的苦闷,以及悔恨。
唯有练字,才能让他平静下来,这是从他前生就养成的习惯,每次他在妻女的坟墓前喝得大醉,泪流满面时,练字可以让他清醒……
“父亲,您真的不肯见我?”王芷璇站在书房门口,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