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周少瑾总觉得集萤不像婢女,给人感觉……有点不好惹。
她不由敛了笑容,站直了脊背,微笑地朝着她点了点头,完全一副大家闺秀端庄的姿仪。
集萤挑了挑眼角,笑道:“我说是谁在喊南屏姐姐呢?原来是二表小姐啊!不知道二表小姐来有什么事?我可否代为通禀?”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周少瑾就感觉到清风身子一僵,整个人都变得充满了警惕。
她们之所以认识,是因为五房走水。
程池虽然没有叮嘱自己让自己保密,可这不是常识吗?
就像清风。见到自己就像不认识似的。
集萤为什么会一点也不避嫌地和自己打着招呼呢?
难道清风也和自己一样感觉集萤不好相处吗?
周少瑾思忖着,笑道:“多谢集萤姑娘了,我刚好碰到了清风,让清风给我通禀一声就是了。”
清风闻言好像松了口气似的。
他恭敬地给周少瑾行礼,道:“二表小姐。您在这里等一会,我这就去给你通报。”
好像真如周少瑾所说的那样,周少瑾刚刚到,清风也是刚刚碰到她似的。
集萤冷笑,甩着衣袖和他们擦肩而过。
清风长透了口气。
周少瑾就不满地喊了声“清风”,道:“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你要是还像刚才那样推三阻四的,我见了池舅舅肯定狠狠地告你一状。”
“就知道告状!”清风气得够呛,却不知道怎地,没有像刚才似的对她横眉怒目。而是不愉地朝那片庭院走去。
不一会,他折了回来,道:“四老爷在绣绮堂等小姐。”
绣绮堂是个什么地方?
不过,九如巷凡是称之为“堂”的地方,都是一房的上房。
长房已经有了个住着袁氏的蕴真堂,怎么又出了个绣绮堂?
周少瑾按捺着心中困惑跟清风往前走。
不远处就是个五阔的敞间,黑漆柱子,门扇上镶着玻璃。
清风带着她上了敞间的庑廊,朝右边的游廊去。
周少瑾趁机朝敞间瞥了一眼,见敞间的中堂上挂着块黑漆匾额。匾额上“绣绮堂”三个斗大的鎏金行草非常的醒目,旁边还有幅黑漆鎏金的对联,可惜她走得匆忙,没有看清楚上面写得什么。
游廊拐个弯。是条长廊,左边是美人倚,右边是花墙,尽头是个三阔的敞厅。
透过花墙,可以看见竹林、芭蕉树和湖面,只是不知道那边是哪里。
敞厅门扇开着。可以看见左右都用万字不断头的落地罩隔了,挂着湖色的帐子。虽然帐子用银钩钩着,但还是看不清楚落地罩后面的情景。
中堂是幅《钱塘江观潮图》,图下是张黑漆长案,长案正中摆着象牙山水桌屏,两边各置尊牡丹花开的粉彩梅瓶。
长案前放了张黑漆四方桌,左右各放一张黑漆太师椅,下首是一排黑漆太师椅,用黑漆茶几隔着。
好普通的陈设啊!
周少瑾踮起脚来朝里看了看。
没有人。
清风站在门口恭谨地禀道:“周家二小姐过来了。”
与刚才和周少瑾说话的态度有天壤之别。
周少瑾也不由地紧张起来。
程池从右边的落地罩后面走了出来。
他像上次一样,穿了件月白色细葛布道袍,玄色福头鞋,雪白的袜子,乌黑的头发用根象牙簪子绾着,神色暄和,面带笑容。
“你过来了。”他指了指旁边的太师椅,笑道,“找我什么事?”
好像很忙,抽了功夫才能和她说句话似的。
周少瑾就更紧张了。
忙拿过施香手中的竹篮,道:“我父亲从南昌回来,我回家住了几天,这是父亲带来的茶叶,老夫人也说好喝,我就给您拿了点……我记得您是喝茶的!”
程池笑了起来,道:“我是喝茶。多谢你了。”他说着,示意清风接过了竹篮。
周少瑾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说让她坐吗?
池舅舅是主人,为什么不先坐下来?
他这样站在那里,好像随时送客,拔腿就走的样子……她难道要告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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