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地打量着周少瑾。
周少瑾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勾勒出一道阴影,好像没有听到似的。
春晚松了口气,快手快脚地帮周少瑾洗着头发。
周少瑾觉得自己的脑子像被浆糊给糊住,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就在几天前,她还为自己安排好了今后的生活而欢喜雀跃。可现在,她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池舅舅到底想干什么?
她能不能再也不要看见他?
不是,是再也不要和池舅舅碰面……她只想把这一切都忘记……偶尔远远地看他一眼……
她还能顺利地做居士吗?
如果她做了居士,池舅舅还这样待她,她该怎么办啊?
难道……难道就随他这样乱来不成?
她的腰突然隐隐作痛起来,好像还残留着程池紧紧地箍着她腰肢时的感觉。
周少瑾不禁咬了咬牙。
她想回保定府去!
周初瑾推门而入。
“你怎么还在澡桶里?”她诧异地道,“天气虽然慢慢回暖,可也经不起你这样的胡来。快穿了衣服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周少瑾由春晚帮着擦着身子,问隔着屏风的姐姐:“姐夫还没有回来吗?姐姐找我有什么事?”
“你姐夫说今天有同在翰林院誊书的同僚请吃饭,要晚点回来。”周初瑾坐在镜台前,一面好奇地摆弄着周少瑾的首饰,一面笑道,“我找你,是想和你说说搬家的事……”
“搬家?”周少瑾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奇怪地望了周初瑾一眼又缩了回去,由春晚服侍着穿着xiè_yī道,“搬到哪里去?难道你婆婆让你们搬到廖家在京城的宅子里去住?之前不是不希望你们和廖家在京里的亲戚走得太近吗?”
“不是我要搬家!”周初瑾笑道,“是你和太太、幼瑾搬家——搬到池舅舅的榆钱胡同去住。”
“什么?”周少瑾趿着绣鞋就跑了出来,“瓜田李下的,我为什么要搬到榆钱胡同去住?我不去!”
春晚追出来披了件褙子在她的肩头。
周少瑾想到刚才的那个吻,脸上热腾腾的。
这就是他的主意?
他可真敢想!
还想让她搬去和他同住!
她才不要和他住在一起呢!
他肯定是想欺负她……她又不傻,
“你这脾气怎么像炮竹似的了?”周初瑾看见向来温顺的妹妹突然变得毛毛糙糙起来,她不禁失笑,道,“今天池舅舅从你这里出来就去了我那里,说起我婆婆进京的事。池舅舅的意思,我婆婆进京之后,肯定要和廖家那里在京城的亲戚走动,这宅子又是我婆婆用陪嫁出息给我和你姐夫买的,那些人原本就眼红,见你们住在我这里,只怕到时候说什么的都有。池舅舅可能不想你和大太太受廖家的这些闲气,所以才请你们搬过去的……”
两世为人,姐姐在廖家的为难之处,没有谁比周少瑾更清楚了。
前世,她在姐姐家住的那些日子就没有少受廖家人的白眼。
而且她刚住进来榆树胡同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打鼓——这里这么窄小,若是廖大太太来了京城难道还让姐姐、姐夫和官哥把正房腾出来住进做了库房的西厢房不成?
搬出去她觉得应该,可她不想搬到榆钱胡同去住。
她在榆树胡同池舅舅尚且敢胡来,如果她搬去了榆钱胡同,岂不成了池舅舅砧板上的一块肉?
但不搬出去,只会让是姐姐、姐夫难做。
她道:“那让池舅舅去杏林胡同住去,再不济搬去和二老太爷做伴也行!”
周初瑾简直是哭笑不得,道:“我平时没瞧出来啊,你胆子竟然这么大。池舅舅住哪里你也敢管?他好心让你去他那里住,你倒好,要把池舅舅赶去杏林胡同住……他这可真是好,喂了个养不熟的……”
“什么养不熟的?”周少瑾赧然,磕磕巴巴地道,“我,我就是觉得池舅舅屋里没有个主持中馈的,我和太太一群女子,就这样住了进去,有些不好……”
“这还要你说!”周初瑾笑着直摇头,道,“池舅舅早就想到了。你们搬进去之后,他会搬去他位于朝阳门附近的宅子里,压根就不会和你们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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