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见了劝不动,连忙腾出手拉住沈烨灵,让他先止步道:“你去了能有什么用?我劝了她几年,她听了吗,她就是个封闭的铁桶灌不进去,也输不出来。我正估摸着只能多给她找几个保镖”。江沅叨叨了这几句,也不知道沈烨灵有没有被自己说服,他自诩口才出众,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心里也没有对沈烨灵劝解成功的笃定。
让洛小七不干暗杀这生意就等于劝烟瘾患者戒烟一样困难,让她不要做这生意也就等于洛家少了这笔生意,洛小七是坚决不会回头的。沈烨灵不了解,江沅也不能这样和沈烨灵直说,他知道沈烨灵的脾气,他只要是把这劝解对象的难度跟他说清道明,指不定直接不顾阻拦去了洛家,非要劝洛小七放下不可。
沈烨灵心一横还是沉不下一口气,不说话,他有自己的打算,现在服服帖帖的扯开话题,和江沅进屋唱着江沅写给他的曲子,就这样受理好自己的表情呆了一天。
他贸贸然回家,即刻便能听到街上稀疏平常的几个人又谈论起彭大小姐的死因是否和洛小七有关系的话题。
他心里拧巴巴的,怀着不敢听又好奇的心态挣扎的听了路人对这件事的评价,结果矛头全然指向洛小七。
这天晚上他没睡,心里不自觉生出一股旬阳人民对洛小七坏评价的邪风,与另一股自然生成的来自江沅对洛小七多年规劝的妥协。两股邪风在他心里相撞,生就了却偏又生出另外一股子凉风来——我再怎么说也是阿笙的舅舅呀。他废了好大劲才将这一点拾起,洛小七在怎么作恶在他这个穷亲戚心里都只能觉出她的好来。
即便她有显而易见的缺点,别人管不了,但沈烨灵是最应该尽着义务帮她母亲管的。洛小七最需要的也是有人能将她脱离苦海,少了这份买凶杀人的危险行当。
于是这一夜,他静坐在书房后边的沙发上,点着一盏煤油灯看书,那些书叠成堆,厚厚的一摞靠着他的脚,倚着他的手。似乎身旁都是书。
这些年他自诩看书多,虽达不到像江沅那样满腹经纶,但也不会是出口便是粗俗的俚语。浑身的书卷气还是能让他伪装得了教书先生的。
他现在发疯了读书,倒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想学学书中的孔老夫子是如何以身作则劝导后辈,忠义的谋臣是如何劝诫自己君王为国为民的。
他就这样一直看到了半夜,等着外面打更的巡逻兵一下有一下的敲着,传递着已经三更的消息。但他心中好似一点也不困,将一本书读完揉了揉双眼继而又读下一本。
一本读完再拿一本一本,就这样他读到了天光拂晓,心中早已有了一片文章,借古喻今,头头是道,便以做好了劝诫洛小七的准备。
他神清气爽的出门,伸着懒腰宣泄着这一夜未睡的疲惫,而后又是许汝良每天准时将自己的汤药送来,那是给自己治嗓子的,被毒哑的嗓子哪有那么容易好,即便神医医术再高明,也是要常年累月药物治疗的呀。
他喝完药擦了擦嘴,扫了一眼在一旁勤勤恳恳给自己端茶倒水的徐汝良,关切的问了一句:“师娘今天身体可好些”。
关于许曼的情况,他每天都是凭着大徒弟播报的,要说身体好些了,就为她放心。要是身体不好临近出门就多去看她。虽然自己的书房在许曼卧室的隔壁,但他还是保留了男女之别不是他想见他是绝不会打扰许曼。
只听徐汝良伶伶俐俐的将药碗放回端来的盘上,含笑着应了沈烨灵的话:“师娘好些了,昨天您不在隔壁黄大娘又来串门,给师娘送来了城隍庙求到的平安符。师娘那时高兴坏了,留着黄大娘要见一面,她们足足聊了好久。今天师娘心情就好,紧跟着身体也好,好说等一下要带几个自己亲手做的糕点到黄大娘家去感谢呢”。
听着徐汝良说的这段话,沈烨灵长眉一拧,这话在他眼里不像是喜事像是烦恼,他对着一脸怡然自得的许汝良警告了几声:“可别让你师娘串门串远了,街坊四邻打个照面就好”。
徐汝良不知道师傅撂下这句话,后欲言又止这是意欲何为,但只要是师傅交代的事,便是再怎么疑惑不解也要唯唯诺诺的记下。
听着徐汝良应声,沈烨灵又吩咐道:“等会儿,练完功和我去一趟洛家”。
“洛家”,徐汝良忍不住叫出声,旬阳的洛家的家主就是洛小七,师傅去洛家难道是为了拜访洛小七?徐汝良知晓他师傅吸引军阀高官的能力,北平哪个人物都想给他送礼请沈烨灵专为自己唱一曲,所以到了旬阳沈烨灵吸引来了镇守使张饶舜不说,就连洛小七他也认识。
徐汝良心里有一些侥幸因为他觉得能到洛家,就说明能看见传闻中的家主洛小七,那天在戏园门口他一直低着头没看仔细,所以现在便又来了一个机会可以去见洛小七,可是见到洛小七之后的结果无疑会让人想得更糟。
于是他对着沈烨灵支支吾吾,胆怯着声:“师傅,洛家家主会不会吃人啊”。
“什么”,沈烨灵一皱眉,语气不知何时变得强硬了许多,徐汝良一听就有些慌,连忙解释道:“我是听街坊那几个小乞丐说的,他们看到洛小七吃人,满口都是血,一口一口的吃掉人*呢”。
徐汝良说完不觉身上打了一哆嗦,表示他对洛小七的恐惧,沈烨灵也被气得红一阵白一阵,正色道:“那种话你怎么可以信,说的言之凿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