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婆婆和惠道都是她应尽的责任。
那日她看出两方人似乎都不敢伤害她,她如今也有一些武功,而且由于释明心法的独特性她的内力并不浅,拼命逃走未必会没有机会。
可是子虚说,婆婆和惠道都在咸阳。
如果没有他,她不会觉得活着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但是如果没有原主,她根本不会有机会遇见他。
所以她不得不来,即便很可能今生都见不到他。
皇帝寝宫,嬴政听着影密卫的汇报,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她真这么说?”
影密卫不敢迟疑:“是,郡主确实是这么说的。”
嬴政点头:“倒也是个通透的人,像她母亲。”
影密卫心中惊讶,这位帝王少有神色这般温和的时候。尤其是女子,陛下从来不会多看一眼。不及他多想,嬴政挥手让他退下。
嬴政坐在床榻上,模糊的记忆似乎又浮现了出来,却是那女子站在院中,一脸淡然笑着嘲讽他的样子。
自从住进王宫,玲珑就再也没有见过嬴政,也没见过子虚。
她一般也不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在教惠道读书和陪婆婆。有好奇的来看她的人,也一一被人挡回去了。
就连她想练剑,也派人送来了木剑。反正她如今尤其地闲得慌,便没日没夜醉心武学。
没时间去想别的,心里渐渐也好受了一些。
时间好像什么都没改变,又好像什么都改变了。日子平静如水,她再也没听过他的名字。
两个月后,冬雪消融,咸阳宫中的柳条都冒出嫩芽,枯黄的桃树枝也点缀了点点绿意。春风拂面,旭日暖阳,宫里的人都脱下了厚厚的冬衣,换上轻便的春装。
玲珑在庭院中练完剑法,正准备去看看惠道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便被侍卫拦住。
“郡主殿下,相国大人等从桑海回来了,陛下请您过去。”
玲珑点头,将木剑放回屋内,跟着宫娥前去。
正走到半道上,她突然听见惠道在和什么人吵架。
“既然如此,那你来说说这石头到底是硬的还是软的?!”惠道装模作样伸着手。
玲珑顿觉一阵头疼,这熊孩子,她教他辨合,他却每天学了去吵架。
眼下肯定是在用“离坚白”耍人玩儿。
玲珑想着,不论诸子百家之后的走向如何,但是既然振兴名家是原主的愿望,她都得尽心去实现。如今她是不可能继续做这个掌门了,以后不如就交给惠道。
玲珑将上次与沐云曦辩论时的一些想法整理了一下,准备编一本《辩经》,上部专门论述思维模式,下部专门论述辩术技法。
惠道倒是十分热情地帮她一起弄,时不时就出去找人实践,鬼点子层出不穷。整个宫里的人都被他吵怕了,见了他就绕道。他找不到人辩论,所以已经消停了许久。
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玲珑和侍卫说了一声,准备过去看看。一过去便看见惠道把手里的石头扔出去砸到对方脚边,白色的粉末溅了那人裙角一身:“哈哈哈哈,上当了吧,这石头是软的。看你还敢不敢......”
“惠道,你给我过来!”
惠道转过身,她还没骂他,他就一阵风跑过来:“姑姑,我那是滑石,根本砸不疼的,我也没砸她身上。”
“你还学会欺负人了?”玲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准备让人把他拎回去稍后教育。
“姑姑姑姑,这个坏女人说你坏话我才砸的。”惠道一把抱住她大腿,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那机灵劲比天明都鸡贼多了。
一道极其惊讶的声音传来:“是你?!”
玲珑回头,愣住了。
沐云曦那张扭曲的脸即使用白纱也挡不住,双眼像是要喷火。
这可真是巧了。
里面的人出来传话:“郡主殿下,陛下还等着,您快进去吧。”
“郡主?”沐云曦突然一阵怪笑,前俯后仰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也有今天。”
玲珑有点懵逼:“你也有今天啊!”
沐云曦都能活到今天,她为什么不能?
沐云曦面色一僵,讥讽道:“张良知道你成了郡主吗?哦,他应该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特别后悔娶了你,恨不得把你除之后快。”
“曦女大人请慎言。”旁边一名侍卫出言阻止。
玲珑顿了顿,弯腰把惠道从腿上扒下来:“跟你说了多读点书,滑石粉只能治脚气,不能治口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