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的皇宫,风云诡谲,天地变色,鬼魅横行,生死交关。然而当尘埃落定以后,一切却出奇的安静。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深潭,发出了惊动鸟兽的声音,却没有掀起巨大的水花。那晚之后,包拯等人终于可以安镇而眠,可是第二天睡醒以后,却没有听到宫中传出的任何消息。一天两天,一直等了五天,宫中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包拯和公孙策合计了一下,开始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按理说他们这些人冒着生命危险帮赵祯找回了亲娘,又把这个案子顺利审清,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大功一件吧。就算没有封赏,也多少要有些褒奖之类的说法,就这么晾着他们,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当然,公孙策用他在官场经营了几年的经验来分析,得到的结论并不像包拯那样乐观。他从一开始就认为,这个案子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无论这场官司是赢是输,包拯和他公孙策本人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现在宫里的这种安静或许就是一种风雨欲来的前兆也说不定。
不过不管等在前方的是不是厄运,包拯都只能硬着头皮承受下来。因为这件案子的主审就是他,跑了谁也不能跑了他。展昭和白玉堂这几天就发现,万通镖局门口总有些打扮好像大内侍卫一样的人在外围溜达。这些人很可能就是用来监视包拯这一行人的,皇上那边早就打定了不让包拯离开的主意。
其实包拯自己也不想走。那件事他既然敢做,就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无论皇上现在是要lùn_gōng行赏还是想杀了他灭口,他愿赌服输。可是他并不希望公孙策死,因此他跟公孙策提了好几次,打算让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公孙策离开。就算不离开京城,也暂时离开万通镖局,就当是避避风头,观望一下风声。
每次包拯这么提议的时候,公孙策也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包拯。包拯要是问的急了,公孙策的脸上就会流露出不悦的神情,紧接着包拯就会在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被公孙策压着练字。还别说,也许是因为有了公孙策的监督,包拯这几天时间在写字上倒是有了不小的长进,起码已经写的可以看了。
两位大哥既然都不怕,展昭和白玉堂这两个自负武功高强的小鬼就更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了。白玉堂的师父张别古也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暂时没来抓白玉堂去练武功。展昭的大师兄夏煊此次进京也不是专程为了来看展昭,有很多江湖事需要处理,因此也没功夫整天陪着展昭。两个小的闲着没事,每天就在京城里到处闲逛。一边溜达一边留心着京城里的谣言是否平息了。
这一留心不要紧,竟然发现那些谣言不仅没有平息,反而又愈演愈烈的势头。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已经家喻户晓,而在这个故事中,包拯更是被描绘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仙。传说这位青天大老爷脸似黑炭,脑门上还有一个白月牙,手中握有三件可以通天彻地的宝贝,能日审阳夜断阴,专管人间不平之事。百姓们把包青天当成了为他们申冤的希望,包拯审郭槐的故事现在已经成了汴梁城大街小巷中最红火的故事了。
当然,在这些故事中,人们关心的并不仅仅是包拯。天高皇帝远,在大多数老百姓看来,皇帝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词汇,与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关系。然而这一次,听过狸猫换太子这个故事的人,都对皇帝的身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惊讶于故事里这位天子死里逃生的幸运,也同样敬佩故事中帮助真命天子逃出生天的那几位义士。但是令人庆幸的是,之前包拯他们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引导,关于皇帝身世的猜测至今只停留在皇帝生母身上,没有人怀疑过皇帝可能不是先帝的儿子。
“难道襄阳王没有趁机借题发挥?”展昭看着白玉堂,心中有些疑惑。
白玉堂一撇嘴,冷笑道:“他会这么好心吗?”
“那为何他没有故意抹黑皇帝的身世呢?”
“我猜,也许是他看清了眼下的形势。”白玉堂沉吟了片刻,捻起磁碟里的五香花生米,扔进了嘴巴里。
“形势?”展昭眯了眯眼睛,望着台子上说书先生眉飞色舞,口沫横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也对。襄阳王那么狡猾,明知道这一仗是皇上赢了,他怎么敢在时机尚不成熟的情况下亲自出面给皇上添堵呢?眼看着这一次太后元气大伤,朝廷以后就是皇上做主了,襄阳王就算不愿意,也必须收敛他的锋芒,慢慢等待机会了。”
“等待机会?”白玉堂一挑眉,望向展昭,“听这意思,你好像话里有话。”
展昭微微一笑,“包大哥是什么人,襄阳王又是什么人,他们两个之间最终肯定要有一场决战。这一点,你明白,我也明白。不过这些话现在说还有点早,小白,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想,将来我肯定是要帮助包大哥。”
说完了这番话,展昭盯着白玉堂的眼睛,似乎在等待着白玉堂的回答。白玉堂也望着展昭,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白玉堂感到自己的心中似乎泛起了几许酸涩,却又有几分温暖。展昭所说的问题有些突然,但是若说白玉堂完全没想过却也是撒谎。在他发觉自己对展昭产生了一些非同寻常的感情之时,他就曾经设想过两个人各自的将来。他猜到了以展昭这小子一根筋的性格,他很可能会追随包策这两位大哥。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