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易没有想到嫂母真的能大小平安,一时之间又是喜悦又是惊讶。
喜悦的是为哥哥留下了一支血脉,尽管只是女儿,但将来找个赘婿也并非难事。惊讶的是,那蓝家千金的所作所为。
若连太医院的林东医生都束手无撤,蓝盈盈却能在半个时辰之内药到病除,难道蓝盈盈的医术反而在林东之上?
可她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年轻女子,从未听说过曾经有行医救人的行为,又怎么可能有这种经验?
仔细问了嫂母生产的情况,只说是疼得厉害,忽然有一个力量往外拉,肚子一下子就轻松起来。
几个稳婆私下里检查了产口,并没有撕裂伤。
在场的医生们啧啧称奇,想要问,却又不敢。
武朝重商,对于药铺药方、布商的印染都非常注意保护,不愿觊觎他人生意坏了规矩,因此在座的心里虽然怀着好奇,却没有一个敢率先开口。
林东倒是不忌这些,但他想得更为深远。
冯家嫂夫人的平安生产若真和这工具有关,那么稍加推广,整个凉州城的婴儿死亡率都会大幅度下降。
人口是兴旺的根本,长久以往,凉州乃至武朝又何愁不繁荣昌盛?
只是碍于现在围观的人太多,要求蓝家无私地和盘托出实在强人所难,即便是自己也未必做得到。于是打定主意等到人们散去私下里询问。若真的是个有用之物,自然不会亏待他们,他到时会亲自禀明朝廷,给予奖赏。
“盈盈姑娘冰雪聪明,有了这项发明,定能造福一方!”
尽管还没有确切的定论,但林东还是拱了拱手,在场的医生稳婆们见林东这样客气也纷纷效仿恭维。冯易虽然不太情愿,但念在嫂母母女平安的份上,也还是道了谢,封了赏金。
对于她真的能救人这件事他不信。若说写几位药还能凭借书籍无师自通,这妇人生产全靠经验,又怎么可能有这天造之才?只是若真的没有一丁点儿本事,似乎又太过好运。
一时想不明白。
黄幕僚见冯易脸上有犹疑,心里暗自盘算开来。
他和冯易一样不喜欢这个蓝家丫头,且不管她有没有真本事,这工具怎么用她肯定不会当众说出来,这么想着,不如趁机灭灭她的威风也算为大家出一口气
于是装作恭恭敬敬的样子,来到蓝莹盈面前。
“盈盈姑娘,稳婆这个职业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都是拿捏着妇人孩子的身家性命,如果盈盈姑娘能将方才生产的经验传授一下,能造福的人恐怕更多!”
众人见他这么说,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屏息凝神。
这话由内行人问起来像是不懂规矩,但由外行人问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有幸灾乐祸的暗暗拍手叫好,想必蓝家千金说不出什么,即便说得出也不愿意说,到时候大家统一口径,只对外称她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歪打正着救了冯易嫂母,再加上她们一家从前的荒唐行为,生意也就不至于被抢去。
果然,蓝盈盈面露迟疑。
黄幕僚笑了笑:
“盈盈姑娘可是经验还不足以传授,那么让蓝老爷出来说一说也可以!”
怎料蓝盈盈摆了摆手。
“并非我不愿意传授,只是需要人员示范讲解,而这示范多有不雅。”
黄幕僚只道这是她的推脱之词,自然不肯给她这个机会。
“既然是老夫的提议,不雅全当是牺牲,那么就由老夫来做示范吧!”
“也好!”
蓝盈盈随即让人拿来一张席子铺在地上,嘱咐黄幕僚躺上去,双腿张开。
黄幕僚照样躺下,可躺下来才发现,那双脚张开的样子和妇人生产一模一样。
“这姿势……”
周围顿时一片哄笑,黄幕僚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脸上有些挂不住,想要起来,却被蓝盈盈按住。
且不管他的脸色,对着他的屁股,从产钳的名称到用途再到可以使用的指征和注意事项,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那些郎中稳婆们起先还没觉得什么,可是越听越惊,越听越妙。
那个年代当然没有解剖学一说,但蓝盈盈透露出来的对生产的了解,没有十几二十年从医经验根本积累不出来。一个十九岁的女子怎么可能信手拈来的传授什么情况要使用产钳,怎么下手,怎么判断,怎么用力。除了天造之才大约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林东更是惊得五体投地。
“蓝小姐这些医术不知都是从何处学来的?”见蓝盈盈教完,他实在忍不住好奇之心。
“医学院。”
“老夫从医数十年,从未听过这样一本古籍。”
“古籍?……呃……对……家传的古籍……”
蓝盈盈汗颜。
林东悬壶济世半生,对大多数同行都是慷慨的传授经验,此时也没有把握,如果这个产钳是自己发明出来的会不会如此大方的倾囊相授,不由深深地做了一揖。
“告老还乡之时也曾听说蓝家的总总荒唐,但不赌不嫖,无非是生活上铺张浪费一点,也没有什么可指摘,如今看来,倒是另有高洁的品格。悬壶济世当如是也。”
其余的医生稳婆见这位从京城来的名医都这样,也赶忙随着作起了揖。
一时间房里的老老少少都对着这个十九岁的小姑娘行起了礼,而这个十九岁的小姑娘竟然没有一丝羞怯,正正经经的扶起了大家。
“医者仁心,大家都是为了病人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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